“回答不了吗?这个问题……”
刘章等待了良久,看着沉默不语的刘川摇了摇头,随后继续道。
“无论是佛家的释迦牟尼还是道门的老子,单就其留下的学说来看往往都是直指大道本质的,然而这些学说本身却并不完全适合上层的统治,而宗教系统本身也不过是一种划分社会阶级的权力平台而已。”
“故而,那些先贤的学说固然要用,却又不能尽用之,因此后人在将其神化的同时,就必须要配合统治的需要去弱化其中一部分思想,于是乎,便需要一些与之位阶不相上下的神明来使统治合法化。”
“这种事儿,本质上与帝王在政治上的平衡之术并无不同。”
这一点事实上正是华夏几千年文化里没有真正深刻体会到的,毕竟在华夏的历史中可找不到一个标准意义上的宗教权柄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时代。
即便是有,那也是存在于连文字记载都很是罕见的上古时期。
咋说呢这事儿?或许真的就是后世得出的结论有关,黄种人的智商整体要比地球上的其他人种高……
说白了,就是整体人种智商上的差异,导致了我们更不容易被忽悠……
(聊到这里有人或许会拿面北的诈骗说事儿了,但麻烦抱着这种论调的人先去看看丑国人在阿三的电诈攻势下损失了多少?两家唯一的区别就是,两国对于百姓的重视程度存在差别罢了。)
说完这些,刘章给了刘川一段思考的时间之后这才摆了摆手,道。
“为父还是当年那句话,你想要追求自己心中的真理,为父并不反对,但无论想要追求什么,也莫要忘了你还是家中的一份子,漂泊了这么多年,也该回家看看你的母亲了。”
说到这里,刘章想了想,又补充道。
“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世人却往往忽略了,什么是路?路又因何而来?”
“路……什么是路,路又因何而来?”
刘川若有所思的复述道,刘章见状,轻声开口。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刘章果断摘取了鲁迅先生的这句名言,瞬间让刘川双眼之中有了不一样的神采,口中更是反复呢喃着……
见状,刘章笑了笑。
“路者,道也,天地之道自生于天地之间,故人之道,自取于众生之间,佛学本就因释迦者自众生之中体悟而得之,出世苦修又何以得之?故而释迦之后当世再难得真佛尔!”
“释迦之后世无真佛?”
刘川抬头看向刘章,后者抬手指向东南,道。
“道自在脚下,何故舍近求远?人之一生本身便是一条大道,回家去,陪陪你母亲吧……”
说完,刘章不再理会呆坐当场的刘川,转身离开……
不过当刘章跨出房门之后……
“你这张嘴倒真是……”
刘章循声看去,却是司马懿与司马孚等人正站在厅外,而开口之人正是司马懿,刘章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华夏传承至今,人而家,家而国,本身便是遵循大道而成,至于那宗教之说……”
刘章撇了撇嘴,继续道。
“有空去读读身毒的历史,看看那些外邦国度教权凌驾皇权之上带来的种种后果,哦,差点忘了,你这辈子怕是没机会读了,等到了下面见到了魏公,吾等再慢慢聊好了……”
“你确定等到了下面魏公会笑脸相迎?需知按照你的做法,这曹家的天下可是你一手毁掉的!”
司马懿不以为忤,反而故作惊讶的看着刘章如是道。
不过刘章却是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
“按照你的说法,现在的魏公岂不是正在忙于应付我刘氏的列祖列宗?”
“嗯……”
司马懿与其身边的司马孚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是啊,若是按照这个逻辑去推的话,商推翻了夏,周灭了商,强秦横扫六国,大汉又取代了秦……
这……下面局面……如今岂不是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就是不知,那苏秦张仪者,会不会又一次大搞合纵连横之法……
一时间,司马懿甚至对于下去多了那么一份期待。
至于眼下么……
司马家两兄弟相视而笑。
刘章的言外之意他们自然是心照不宣,无非就是在说就算到了下面,那也必然会有既定的秩序存在,无论是哪个王朝,都不可能一手遮天,功过之事除了后人评说,还有历代华夏先贤论断……
所谓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对于华夏人来说,这神明可不是那些虚构出来的神仙,而是那些不断进取,最终开创了华夏文明的先贤们。
而这也正是华夏一族每每到了危机之时,总是会涌现出一代又一代的英雄人物,将民族重新导入正轨之中的原因……
举头三尺有神明,胸中亦有大义!
这才是身为华夏人的风骨!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是仪,正满脸纠结的静坐在家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皇宫之中,孙太后此刻正眯着双眼,其目光之中,甚至流露出了肉眼可见的危险!
“来人!传本宫懿旨,三日之后邀关内侯刘章入宫赴宴……”
“喏!”
孙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女官退下,随后这才低声自语道。
“是仪也不可靠了吗?这刘章还真是有着如妖魔般的蛊惑人心之能啊……”
孙太后明诏刘章入宫赴宴,自然瞒不过朝中文武。
于是乎,洛阳城内,官绅与百姓,在孙太后的懿旨下达之后,出现了泾渭分明的议论之声。
官绅自然是在猜测事情的最终走向,而百姓的视线则集中在了清流言官们纷纷涌入官报任职之事上。
没办法,那些清流言官们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适应官报的风格,写出来的文章辞藻虽然华美异常,但的确是让普通百姓看得有些一知半解。
热议也就在所难免了。
至于孙太后宴请刘章一事,只能说皇宫虽是一座围城,但其隔绝的只是来自民间的目光而已……
这一点正如刘章所言,上位者总是需要保持些许的神秘与威严,这也是被刻意划分出来的阶级界限的表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