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明确回复愿意回来做女先生的不足六成，咱们人手好像不太够用了……”
蔡琰手上拿着一张绢帛，看着刘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女学的姑娘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然而如今却是这样的局面，她的脸色如何能够好看？
更何况，即便是那些明确回复的女子，也未必真的就一定能够准时到任，天知道这六成里面还有多少望着风向的墙头草？再加上长久以来出嫁从夫的观念，即便她们自己有意愿，也同样需要征求夫家的意见。
而且就算是她们可以劝说得动夫家，当下的局势也同样会产生一个新问题，那就是，师资力量的区域性不平衡。
这种情况简单来讲属于女学头几批生员的主要组成结构导致的，本质上来讲，世家女的占比并不高，反倒是暗卫解体之后留下来的女子与刘章府上的侍女才是生员的大头。
而这些女子走出女学之后，最大的输出方向实际上是隔壁学宫的各期毕业生。
这种情况带来的弊端就是，成家之后，女子必然会跟着夫君去各地走马上任，而学宫毕业生的就业方向嘛，现阶段整体上来说还是以支援辽东与荆南等刘章圈定好的地区为主。
原本按照刘章的设想，女学出身的姑娘，都会相对人性化的安排其在生活所在地区就近上岗，所以根据这样的现实情况按照原计划去做的话，就会出现部分地区师资力量过剩，部分地区师资力量不足的情况。
思索了良久之后，刘章抬头看向蔡琰，道。
“先将明确回复信息学生所在的位置标注在地图上，为夫已经有思路了，但要看一下具体情况才能确定是否需要调整。”
“好。”
蔡琰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直接上前几步，按照记忆里的信息在刘章的地图上标注了起来，而与之同行的步练师则是冲着刘章福了一礼之后，迅速转身离开，看样子应该是回去取那些回信准备带过来一一对照了。
而刘章也是放下了手中的笔，扭着身子看向地图，默默的盘算了起来……
近一个时辰之后……
“行了，不需要太过详细，有个大概就可以了。”
刘章走到蔡琰身边，抬手指着地图道。
“问题不大……至少想要将女学推行到郡县一级，缺口不大。”
说着，刘章拉起蔡琰的手，走向桌案前，同时示意屋内的众女坐下，继续道。
“适才你们在标注信息的时候，为夫仔细考虑过了，实际上不仅是女学，地方上的男子学舍这些年的效果也算不上多好，至于这种情况是何原委，为夫即便不说，想必夫人们也明白。”
“而如今，女学之事，只不过是将某些一直存在的矛盾提前引爆出来了而已。”
“故而，为夫以为，此次看似困难重重，却不失为一个将矛盾一起解决的绝好机会！”
“夫君准备如何去做？”
蔡琰等人直接开口问道。
刘章伸出食指道。
“首先，对学宫与女学的制度进行深化改革，按照平时的成绩作为学生的潜力进行评估，而后进行第二次细化分流，除了之前一直就有的根据学员的天赋倾向分科之外，增设对学员表达能力与实际行动能力的评估。”
“此一条，为的是筛选出更适合从事教育岗位的学员，以便于利用学宫的资源支援地方教育体系。”
“至于具体评估方法嘛……统一安排临近结业的学生参加实习，实习地区嘛，自然是地方上的那些郡县一级的学舍，并且这一条同时适用于学宫与女学。”
“这……”
蔡琰张了张嘴，刘章见状，直接道。
“有什么问题夫人直言便是。”
蔡琰闻言想了想，道。
“夫君可曾想过，那学宫中的学生是否愿意去地方做个教书先生？至于那些女子问题就更严重了，夫君要知道，那都是些未曾婚配的姑娘，离家千百里之外去做个女先生，且不说她们自己是否愿意，单是其家中父母都未必会同意。”
刘章闻言想了想，摇头道。
“夫人所担忧之事为夫以为并不会发生，首先，学宫出身的学子并非是足不出户的呆子，姑且不论那些原本就出身世家之人，便是寒门弟子平日里接收信息的渠道也不算少，夫人要知道，每隔七天，学宫可是都会定期举行班会的，而这班会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为了避免学生们闭门造车。”
“所以就大魏的时局而言，那些孩子实际上都不陌生，故而他们对于自身的就业前景本身也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事实上，根据为夫最近半年内的观察中发现，对于未来的就业选择，很多孩子都是有着自身想法的，而且教师与地方非官署部门的岗位很多人也并不抵触。”
“当然了，这也并不代表着他们就甘愿放弃成为地方官员的机会，不过就总体而言，绝大多数人还是倾向于竞争上岗的，这也算是咱们一直以来在宫内推行能者上、庸者下理念的回报吧，能力不如人导致的竞争失败，孩子们并没有多少抵触，反而很多人还会因此而更加努力。”
“而这其中，唯一的变数恐怕就是少数资质与努力都不足的部分世家子弟了，不过这些人大多数的倾向是其家族势力范围内的郡县，虽说这有些违背学宫的教育理念，但至少对整体的布局没多大影响。”
“至于那些有潜力也有能力的世家子弟，就现实情况而言，其背后的家族势力非但不会在这件事上使绊子，反而还会支持他们涉足到朝廷或者说咱们安排的地方去，且无论是做官员还是做教书先生。”
众女闻言只是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刘章的意思，大魏是一个整体是不假，但若是从内部细分，自然是有着势力版图的，就现实而言，目前的大魏内部，可以说是既错综复杂而又泾渭分明。
传统世家势力属于一方，长江沿线一带与辽东属于另一方，而洛阳、长安则属于双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沌状态，当然了若是再严格一点划分的话，凉州、西域、朔方等地，与上面又有不同，在那里，是当今天子曹冲与军队的影响力最大的区域。
而这样的态势就导致了作为新兴人才选拔机制产出的人才，绝大多数的就业方向，大体上倾向于刘章布局的区域，少部分流入了凉州、朔方等大魏与外族接壤的区域，至于传统世家势力的区域，对方防范意识很重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嘛，说实话刘章也不太想让学宫出身的孩子太早扔进那种肮脏的染缸里。
“所以……夫君认为那些世家也有想要借机将人安插到荆南等地的意图？”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蔡琰等女瞬间理解了刘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