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时，里德尔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他看到一个好像是医生、却又有些不太相似的人站在床头时，才终于有了几分活着的实感。
“你是医生？”开口那刻全身上下的神经才像是后知后觉地活了过来，头上的剧痛一下变得清晰，他痛呼一声。
“那是麻瓜们的称呼，这里是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我是治疗师。”治疗师说着快速将一瓶魔药递给他，“喝点止痛药，它会让你好一点的。”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送到医院来了，直到将魔药一饮而尽，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梅林呢？”他问。
治疗师顿了一下，像是对这个名字感到好奇，不过很快又想了起来。
“你是问送你来的那个人吧？她伤得没有你重，所以在其他病房。”治疗师有些同情地打量了他一眼，“麻瓜们最近在打仗，不少巫师也受到了波及。不过你真是我见过受伤最重的一个。”
里德尔没想到他之前想用于当借口的理由，现在竟然被梅林拿去用了。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治疗师的说法。
还能怎么样？就算上审判法庭，他想要杀梅林在前，不会有人觉得他无辜。
重新靠在了枕头上，他闭上眼睛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做。
至少梅林并不想真的要他的命，不然也不会把他送到医院来。
可梅林也从不相信他。
从初次见面开始，里德尔心里就一直有个疑问——梅林为什么要领养他？
显然梅林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巫师，而且对他十分了解，不然也不会轻而易举地识破那些伪装。这也是他为什么认为梅林不会杀他，特意将他找到并领养在身边，尽管他不明白原因，可在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前他不可能被轻易放弃。
那么，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是梅林需要的？
★
邓布利多来探望梅林。
“我刚刚看了治疗师关于汤姆的报告。”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梅林也适时地放下手上的书，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意思。
“你觉得我下手太重了吗？”她问。
早在来之前邓布利多没想到会看到这种场景，凌晨梅林突然给他写信，说出现了一些小意外，她和里德尔都进了圣芒戈，如果邓布利多有时间可以过来看看。
在此之前两人就因为里德尔的事经常写信，两年多前梅林说有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希望这段时间他可以多注意一下里德尔，之后就失去了消息。
刚开始他还以为两人遭到了什么意外，后来才发现里德尔身上的伤好像全是梅林造成的。
“那得我先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不是个会滥用暴力的人。”
梅林咳嗽一声，她身上还包扎着绷带，不过看起来精神比里德尔好多了。
“是这样的——”
早在第一眼看到里德尔时，邓布利多就能从他身上察觉到一种危险，尽管学校里的每个人都很喜欢他。
等听梅林说完里德尔打算放火烧死她的事情后，邓布利多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你一直在照顾他，而现在他只是为了财产和你阻止他研究黑魔法就痛下杀手——这种行为已经可以交给魔法部审判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谋杀在任何地方都是重罪，如果梅林愿意完全可以把里德尔送进阿兹卡班。在听到这话后，梅林脸上浮现出了有些惆怅的表情，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才缓缓开口。
“……他需要管教。”
“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他这种行为真的太危险了。”邓布利多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再有下一次——”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偶尔会离开一段时间。”梅林看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如果哪天我在没有告知你的情况下失踪，那一定是里德尔做了什么。”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梅林便往前靠了一点。她的眼神认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拜托你了，先生。”
“你知道我不会放任一个杀人未遂的凶手在学校里。”邓布利多轻声询问，“能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理由吗？”
病房内再度变得安静，他很有耐心地等待。也许是几分钟，也可能过了半个小时，直到治疗师敲门告诉他们需要换药时，梅林才像是下定什么决心那样抬起头。
“之后我会在信里向你说明的。”她说，“如果能说得出来的话。”
★
咚咚！
门传来被敲响的声音，里德尔抬起头，看到治疗师侧身探入。
“你的……呃，梅林来探望你了。”
治疗师估计是想找个合适的词，但面对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梅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监护人之类的词，最终还是选择了叫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里德尔眉头跳了跳，他尽全力让脸上浮现出乖巧听话的表情，然后在梅林走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假装要拖着病体下床——梅林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如果你想再多躺几天，我没意见。”
他只能又躺了回去。
“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错。”他继续道歉，“我不应该做那样的事情……”
“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里德尔，你也早就知道这对我没用。”梅林走到他旁边，“我只看你的所作所为，你的话在我这里没有任何信用。所以别摆出这副表情，我看着恶心，你也不喜欢这样。没必要。”
里德尔脸上原本讨好的笑容缓慢地收敛起来，只短短两秒，他的表情就变得极其阴郁。
“你难道不觉得是从来不信任我造就的这一切吗？”
“你不也不信任我？”梅林反问他，“我只是去帮忙，结果你就觉得我要换个领养人。真亏我之前还给你提供那么好的生活，早知道应该让你也住楼梯间的。”
“那是你没有给我安全感。”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压不住的怒气，“如果你能对我更好一点，我也不会——”
“你最好别继续说这些会惹怒我的话。我不介意让你错过开学。”
话里的威胁意味实在太浓，识时务者的里德尔终于意识到，梅林压根不吃这一套，只能暂时闭上了嘴。
“治疗师说你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出院。”梅林将一个包放在桌上，“而我现在就可以出院。我不会在这里陪你，接下来你就自己待着吧。”
说完，梅林转身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