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度日如年，饭桌下温黎毫不客气的瞄准踩过去。
“咳咳咳”呛饭的咳嗽声响起。
季冉捂着唇偏过头，对着旁边的地砖，一声接着一声咳，生理性泪水迅速溢满眼眶。
“吃饭怎么这么不小心。”季夫人放下碗筷就要看。
“没事的夫人，我给少爷拍拍就好了。”温黎赶紧拦住，好歹憋住脸上灿烂的笑意，状似担忧，实则在暗处掐着季冉的腰，给他背上结结实实来几下，要不是冬天穿得多，得传出空响。
季先生正对着两人，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想起过往与季夫人的“甜蜜互动”。
季冉咳出呛进气管的饭，嘶了口凉气，老婆下手是真的狠，逮到机会就狂下暗手，鼻梁上的眼镜都差点歪了。
“少爷，好点了吗？要不我再给你拍拍？”温黎巴掌心正对着季冉的视线，瞧瞧隔着衣服都拍红了。
“不用了，温妈。”季冉脸上咳出的粉意浓重，声音沙沙低沉，眸光氤氲，却过于平静地望向温黎。
被季冉这么看着，温黎倒是心生退缩，有些后悔刚刚一时恼了，就对他下暗脚。
她放在季冉腰间的手缩得快，季冉抓得更快，桌子的遮掩下，季冉揉捏皮肉的力道不大不小，不容忽视，让温黎头皮发麻。
这是在为刚刚的事情捉弄她呢！
温黎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不能用力挣脱，就小意挠着他的掌心求和。
季冉面上不为所动，滑动的指节却是诚实的不再动作，享受她在手心折腾的动静。
“吃饭注意点，没事了吧！”温黎的身形挡住了两人本就藏在桌下的小动作，季夫人毫无察觉，看儿子面色如常也不再担心，这么大人了，季夫人还真不担心季冉不机灵的将自己呛死。
“温妈，小冉身子没那么娇气，好了就别管他，咱们继续吃饭。”季夫人见温黎还面向着季冉，以为她还不放心，心里不由得感叹温妈对他们家小冉真是好啊。
温黎可不想暴露，正了正身子，又将两人的手往桌子下塞了塞。
可塞了后发现她与季冉交握的是右手，她又不是左撇子，没了右手怎么吃饭。
眼前热情的季夫人还在等她夹菜吃饭，仿佛她不主动夹菜，季夫人就得用热切的眼神一直亲切地候着。
空着右手的季冉拿起筷子举止自然地夹菜。
她再不动筷子就要露馅。
留了点长度准备做美甲的指甲找到了用处，揪起一块手心皮肉一转一碾，不是钻心的疼痛，季冉也别想好受。
季冉夹着的一筷子青菜掉回盘中，正好也要夹这盘菜的季先生嫌弃地望了一眼儿子，筷子一转换了一盘菜。
很快，季冉悬空的筷子再次将青菜夹起，转手就送进温黎碗中，看得季夫人一愣。
温黎手上的力道更重，恨不得指尖长出牙齿，狠狠咬上季冉一口。
“温妈吃菜，妈你也吃。”季冉又给错愕的季夫人夹了一筷子菜，并不不厚此薄彼。
当真忍得住，一点不疼似的。
可是肌肤相贴间，温黎能感觉到季冉骤然绷紧的肌肉线条，疼还不松手。
这让一再用劲的温黎有了松手的意思，总不能真将季冉的肉掐下一块。
温黎刚有点松手的意思，季冉的手也紧跟着松开。
突然的凉意，温黎意识到两人交握的手汗津津的。
她是紧张的，季冉多半疼的。
自找的。
温黎赶在季夫人再次招呼她前，在腿上揩了揩汗水，拿起筷子开始吃碗里的菜。
“小冉真的懂事了，我让他多照顾温妈，看来都有做。”季夫人虽让儿子多照顾温妈，也没说这么照顾。就算一桌子吃饭，夹菜也是非常亲近的行为。可儿子偏这么做了，她能想到的也只能是这个理由，大抵是关系好了吧。
季夫人忽略掉那点冒头的异样。
“是啊，小冉在家很照顾我。”温黎菜吃进嘴里不是滋味，话还是要回应，真是造孽，刚刚她在季冉下来之前早早溜走就好了，在厨房里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胃口倍棒，不像现在如同嚼蜡。
头一偏，季冉左手摆在腿上，不知是不是疼了在休养生息，单手吃着饭菜。
像在她身上装了监控似的，她一转脸，他的眼睛就投了过来，对她挑了挑眉，似乎在问怎么了？又似乎在说我现在很安分啊！
温黎瞧着他那不安分样，怕是她躲在厨房也能被这家伙揪出来上桌。
一桌子的饭菜，能吃的舒心顺意毫无心思，只有季夫人。
午餐吃得不顺，温黎更不想理季冉。下了桌，季夫人说了几句回房休息。温黎紧跟着回了她的佣人房，死死反锁上门，愣是没给季冉一个眼神。
一顿饭心力憔悴，饱受紧张情绪摧残，动动脑子神经末梢都疼。
温黎果断脱了衣服，穿着保暖内衣，温暖的被窝一躺，准备补觉恢复以应对接下来的时光。
手机突兀的响，刚有点睡意的温黎惊醒，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不准备理会。
然而那头的人锲而不舍。
温黎无奈接起。
“老婆，干什么呢？”季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放柔放低的嗓音听得温黎耳朵痒痒，她换了平躺的姿势，也换了耳朵听。
“睡觉。”温黎声音单调，完全不为所动。
“楼下的床没楼上的床舒服。”季冉意图明显。
温黎嘴角抽抽，“季冉，你来时答应过我什么，这么快就忘了。饭桌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能不能安分点，我警告你，不准不经我同意进我房间。”
那边只余呼吸声，温黎侧躺，视线正好对着门把手，门把手没动，温黎却总觉得它下一秒就会被拧开，跳出季冉这只大灰狼。
久久，温黎以为季冉放弃了，她准备挂电话，继续睡觉时，那边嘶了几声，吸着凉气。
“老婆，你下手太重，青紫淤血了。”
温黎撇撇嘴，知道他在博取同情，不过想想当时着急不留情的力道，蹙眉哼了一声，“还不是你不松手闹的，一开始我都没想要掐你，自找的，要怪怪你自己。”
“我是医生，手很重要。”季冉低低的声音，有些委屈。
温黎哑住，一着急就忘了这个，季冉做手术，双手都要上，受伤确实不好。
她遏制住想要看看他伤势的冲动，“那你赶紧拿药擦擦，家里面药多，你又是医生，知道该怎么办，这还要我教你吗？”
那边不说话，像是跟她犟上。
温黎坐起身，仰着头晃了晃垂腰的卷发，真是服了季冉，犟种一个，她不去还真有可能这么放着，粗喘几口气，“你给老娘等着。”
“好，等着。”季冉的声音透着轻轻的愉悦。
温黎磨了磨牙，闷闷地挂了电话，仍不解气地拍了拍蓬松的被褥，“叫你心疼男人，叫你心疼男人，被拿捏了吧！”
温黎将蓬松的被子当作不争气的自己拍打，发誓下次再对季冉心软，她就是狗，才艰难的从温暖的被窝中爬出，穿上衣服打开门。
门口，修眉凤目的清冷帅哥不是季冉是谁。
温黎做贼心虚，话都来不及让季冉说上一句，踮起脚尖捂住男人的嘴，果断将男人拖了进来，左右一扫，确定没人后，关上门，心还在扑腾扑腾跳着。
季冉已经在温黎的佣人房中走动，季家给佣人住的房间比一般家庭好上太多，但跟主人住的主卧比差之千里。
季冉扫了一圈，还是想将老婆拐回房间。
拍了拍床，软软的，有老婆的香味和余温，季冉不客气地坐下，手上的药膏棉签摆在床上，他摊开掌心直直对着有气而来的老婆。
如玉的掌心多了块青紫色，跟一群白鹤中掺了只乌鸦般醒目，还凄惨，刚刚升起的气又下去点。
温黎绷着面皮，不客气地拽过季冉的掌心，默不吭声地扭开药膏用棉签蘸着一点一点涂，面上不好看，动作却细致。
季冉垂着眼看她面硬心软， 手上疼着，心里却尝出些甜。
温黎一抬头，看见季冉竟然勾着嘴角在笑， 还知道笑就是没那么疼了，棉签一重。
季冉嘶了一声，乍然的疼，不在季冉的预计，他没忍住出了声，不是之前电话那端的装模作样，一张俊脸微皱，看来是真的疼。
温黎放轻了动作，嘴上没好气，“你倒是怪会吓人的，饭桌上吓我就算了，刚刚还站门口张扬，真是好样的啊，季冉。”
“我看了，没人。”一阵疼后，季冉又恢复神色，可话就不讨喜了。
温黎差点又按回去，好歹忍住了，“边边角角这么多，你就不知道人多眼杂四个字吗？”
温黎知道他这聪明的脑瓜子能想到，就是任性妄为，一点不顾忌。
“看不见你，我不习惯。”季冉垂了眼，眼睫颤颤，隔着眼镜睫毛依旧根根分明。
温黎不为所动，鼻子中哼出一声冷笑，“上班不也见不着，你不也习惯了。”
药涂得差不多了，温黎将药膏盖子一扭，棉签往垃圾桶一扔，打算送客。
“好了，你去休息，我也得休息了。”
温黎将药膏拍在季冉腿上，眼里都是驱赶的意思。
“不能留下？”季冉抬眼询问。
温黎不吭声，态度坚决。
“真的不能留下？”
温黎伸手指了指门口，季冉遗憾，长腿直起高出床很多，“那我真走了。”
“等等。”温黎喊住他。
季冉没有高兴，她绝对不是留他。
果然，温黎起身越过他，将门打开后，又如进来时那样左右打量，刚准备招手，管家不知怎么回事来了走廊口，正对她门口的方向打电话，看见伸出头的温黎还点了点头打招呼。
温黎缩回了头，将门掩上，看着又坐回她床上的惹祸精，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有人不能走吗？我可以等，不急。”季冉笑，眼镜透出眼底的光。
温黎瞪他一眼，示意他安分点，估摸了几分钟，又看了一次，管家还在打电话，脸上的笑意和煦，像是跟对面有聊不完的话题。
温黎没办法再次缩回头，又等了几分钟，管家还是如此，这是包上电话粥了。
管家看她的眼神已经有些奇怪。
温黎气馁地锁上门，开始脱衣服。
“我是不用走了？”季冉已经脱了鞋盘坐在床上，温黎的床是双人床，就是伸直了也不会委屈季冉的大长腿。
温黎又脱得只剩保暖内衣，踢了踢季冉的脚，示意他腾出空间，床上一躺，蒙着头，睡前自暴自弃道：“睡不睡，不睡别打扰我睡。”
说完温黎不再理会，随他折腾，闭上眼睛，再次投入睡眠。
模糊中有温热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是熟悉的质感，熟悉的气味，让温黎睡眠更深。
一觉醒来，习惯看了眼手机时间，下午四点多，昨晚没睡好，没想到一溜烟睡这么久。
庆幸床上只有她的身影，另一个枕头上塌陷的痕迹已经消失，季冉应该走了挺久。
温黎赶紧洗漱出去。
客厅里，季冉和季先生不在，季夫人在追新出的古偶剧，看样子挺迷的，她靠近许久，季夫人才后知后觉发现。
季夫人不舍得将目光从男主脸上移开，“温妈你看男主是不是很帅，啧啧，演技也好。”
这剧温黎看过，确实不错，只是季先生和季冉长得都极帅，她看着男主就没那么惊艳。
季夫人一听，摇摇头，一脸高深，“温妈，你不懂，得到的和得不到的是不一样的，小冉和我老公在我身边，我又看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还是新的有新鲜感。”
温黎看看男主角，新鲜感也没有让她改变想法，说不定处个几十年她会跟季夫人一样。
“小冉是被医院叫走了吗？”温黎不准备继续讨论电视上的帅哥，不弄清楚季冉去向，她就不安宁。
“他啊，说是朋友找他有事，出去一会儿，晚上回来。回家了还出去，真是的。”季夫人眼睛不移的回道。
温黎眼睛一亮，不在家好啊，不在家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