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一把剑，就能召唤出一个忠诚的暗卫首领。
时时刻刻，将他放在心尖上的护着他。
说着，暗羽起身，准备离开马车。
结果在他起身的时候，衣角被揪住，无法动弹。
暗羽扯了扯，没扯动，他顿住，回头看自己的衣角。
发现衣角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攥住了，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是宋祈。
“过来。”
宋祈收敛好眼底的情绪，眼睫微颤，攥着暗羽衣角的手究竟使了多少力气，只有他知道。
暗羽呼吸一顿，乖乖的过去了。
呼吸浅淡绵长的宋祈命令道: “蹲下。”
他语气有些强硬，暗羽未违抗，果真半单膝跪地半蹲下，略显臣服。
这下，二人的视角换了个样。
武力值强大的暗卫首领，反倒成了仰头看人的那一个。
“暗羽，”
“我要死了。”
宋祈很平静的陈述出这么一个冷冰冰的既定事实。
“也许一个月，也许十几天。”
宋祈也不知道，他还能扛多久。
暗羽眼角一下子红了，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他。
宋祈俯身，额头同暗羽的额头相触碰。
他冷漠的陈述着一件对暗羽和他自己来说，算是很残酷的事实。
“我的死亡，是既定的事实。”
“无人能更改。”
“除非。”
“这世间真有神明。”
暗羽没忍住 ，伸出手一把攥住宋祈的手腕，他喉咙滚动了下，咽下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而后道:
“我会，救你。”
无论要什么样的药材，只要这个世界有，暗羽都会替宋祈寻来。
宋祈回问:“若我真死了呢？”
“你该如何?”
他这话问出，暗羽的眼中的寒冰破碎，出现了丝茫然和慌乱，他看着宋祈摇头。
“我不知。”
事情未真正发生之前，暗羽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会如何。
两人鼻尖相抵，呼吸轻吐，此刻的姿态十分亲密。
宋祈垂眼，手指从暗羽的脸上一路往下滑，滑过唇角，喉结，锁骨，最终在暗羽的心脏处停下。
五指张开，成掌平铺在暗羽的心口处，这只手的主人，甚至还恶劣的按了按。
暗羽既有些不适应的想逃，但又沉迷于此刻的亲密。
他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你的心，跳得好快。”
“是因为喜欢我?”
宋祈语调轻而缓，但十分笃定。
暗羽无由来的，掌心出了些汗意，竟颇觉紧张。
“嗯。”
“喜欢。”
“是我，心上人。”
很清晰明了的告白，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内铺设开。
宋祈笑了，再次见到暗羽的那一刻，他既自责于自己的卑劣，但更多的，是重新见到这个人的欣喜。
有些事，可一，不可再二。
一味的推开人，最后伤了自己喜欢的人的心。
事情到了现在，于宋祈而言，终还是感性占了上风。
他想，既然无论如何选，都未能有破局之法，那为何他不能从中开出一条新的路?
为何非要选择抛弃暗羽?
暗羽在这个世界，既无亲人好友，也无其他亲密的爱人，也许，宋祈可以，一同带他回去。
新选的路，很难。
就连宋祈，也没有百分之一百成功的把握。
“若选择同我纠缠。”
“你便要时时刻刻做好失去我的准备。”
“无论何时，都要好好活着。”
暗羽哑声回应:“好。”
他现在是暗二。
暗二骗宋祈，同暗羽没有关系。
宋祈哪里想到，本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的暗羽，此刻对骗人这种事，竟自发精通得很。
见暗羽应允，宋祈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彻底狠狠落地。
他冷声道:“听主子的话，是身为护卫的第一准则。”
“知道吗。”
往后，主子要亲，就得乖乖被亲。
暗羽悄悄磨了磨自己的小尖牙，从喉咙中闷出一个嗯字。
“现在，将你脸上的面具摘下。”
宋祈要看看真实的暗羽，究竟长什么样。
暗羽的那双眼睛，是这世间，最打动宋祈的存在。
但此刻，宋祈也想见见，面具底下的暗羽，究竟长什么样。
暗羽犹豫着将手搭上脖颈处，他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宋祈语气不轻不重的提醒了一遍:“这不是强制性命令，若是你不愿，便罢了。”
胡说，暗羽愿意的。
他只是许久没有在人面前显露出真容，一时半会思虑良多。
暗羽抬手，开始将脸上覆着的那一层薄薄的易容面具给撕下来，彻底显露出真正的模样。
很英气俊朗的模样，标准的剑眉，眉毛浓郁如墨，眉骨十分漂亮流畅。
眼睛比之前看到的，要更为黑亮和平静，泛着冷意和沉稳。
唇也好看，颜色偏浅，时常抿成一条线。
他张口说话时，唇中的小虎牙隐隐若现，整个人又冷又可爱。
果然同暗羽自己认知的一样，不丑，反倒是极其吸引人眼球。
好看极了。
他这副长相，分外的戳宋祈的心窝子。
本来对戴着易容面具的暗羽心软只有五分的宋祈，现在见了他这模样，硬生生多出三分。
外表看着一副冷冰冰不好靠近的冷峻模样，实则纯粹又深情。
若他一开始便以这副模样出现在宋祈身前，宋祈哪里舍得叫宋伯骗他去淮江。
“叫主人。”
见着这样的暗羽，宋祈心尖发了痒，有些涩意上头。
想听暗羽顶着这样一张脸唤他主人。
暗羽张了张唇，循着宋祈要求的，低唤道:“主人。”
“闭眼。”
宋祈指尖发着颤，轻捏着暗羽的下颌，呼吸灼热而绵长，气息吞吐在暗羽的脸上，将他的心也烫热了。
暗羽喉咙不可抑制的滚动着，心中燃起丝期待的闭上眼睛。
见暗羽果然闭上眼睛，宋祈俯身，轻吻他。
柔软的触感带着对方的体温，如此突兀的撞上来，叫人难以拒绝。
亲吻，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比亲脸颊还要亲密上许多的动作。
是双方灵魂与身体的第一次触碰，是爱意迸发的唯一发泄口。
吻是极美好的，人也是。
但猝不及防间，暗羽心中十分酸涩，愣愣的，眼角湿润。
这世间，或许也就龙绝才知道，这么一个简单的吻，暗羽究竟等了多久才等到。
他盼过生，等过死亡，徘徊过每一日的朝阳与夕霞。
才盼到心上人的这么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