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双充满了神秘色彩的无神眼眸，其中那仿佛将一切吞噬的深邃，凯文终于确定，对方便是这一切违和感的来源。
一层谜题被扒开，可其中藏着的并不是真相，而是另一层更为庞大的水下冰山。
搜寻自身的记忆，凯文十分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白发女人，既然如此，她到底是谁？
而站在她身旁那位样貌与奥托别无二致的人……
且不谈相似个体之论，单是对方那身洁白制服，与记忆中奥托向全世界宣告自己辞去天命主教一职时，所穿着的制服几无差别。
那么，他究竟……是不是奥托？
一道出乎意料的身影，一位从未见过的神秘女子……
不断扫视罗刹记忆片段中的两人，凯文脑中疯狂涌现着各种可能性的猜测与疑惑，竟让他一时之间忽略了自己最初的目的——罗刹是否见过自己？
但若是……这两件看似不相干的事件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呢？
在罗刹的记忆中，他并未翻找到任何与自己相关的踪迹，就连对方身处流云渡时那道印象深刻的惊愕眼神，也在这所谓的记忆中，被淡化成了随意一瞥。
如此刻意的结果，让凯文不得不怀疑，有人在暗中捣鬼，而在这最贴近违和感来源的记忆片段中，另一位长着奥托脸的家伙，以及那位陌生的女人突兀的出现……
或许……这才是掩盖自己渴求答案的突破点。
记忆的片段仍在继续，手中的花环迅速分崩离析，漆黑的粉末顺着指缝散落一地，女人毫不在意地转过身，将视线移向罗刹。
只是，这道直直注视着罗刹的视线，却让凯文感觉到，对方并不是在看罗刹，而是在透过罗刹，注视着在背后窥视的自己。
但在自己对罗刹意识的把控下，这……可能么？
正当凯文下意识否定自己这一猜想时，却见女人微微挑动嘴角，唇瓣交合，充满违和感的四个字被她清晰吐出。
“好久不见。”
随着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问候响起，凯文的脑海一片混沌。
对方……是在说自己么？
一旁，看着转播的瓦尔特心中也倍感疑惑，这到底是何意？
而在凯文沉默之际，脑中声音却毫无预兆地发出了莫名的回应。
【是你。】
闻声，凯文的心头微微一紧，从脑中声音的回应中，他竟隐隐听到了极为难得的惊讶。
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脑子里的东西认识对方？
正当凯文疑惑着，眼前的画面却突然定格，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莫名摁下了停止按钮。
霎时，意识的权能戛然而止。
哗——
泄散的暗红光芒如同湍流般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中肆虐，迅速地在场上每个人的脸颊划过。
感受着覆在自己面庞上的那只手微微颤抖并逐渐松动，伴随着束缚感的消失，记忆的探取似乎也随之结束，罗刹顺着身后的墙壁滑落，脱力地靠坐在墙脚。
“咳……咳咳……”
仰头看着身前白发男人，罗刹发现了对方眼中的错愕，他强忍着自己身体的不适，轻挑眉梢，十分好心地问道：“哦？看来凯文先生这是得到想要的答……”
可罗刹话还未说完，却听见身旁石壁的崩碎声。
砰——
扭头看去，漆黑的手套正紧紧摩攥着从凹陷墙壁上扣下的石块。
眨眼间，石块便被这漆黑覆盖的手掌磨成了齑粉。
“无能喧嚣，你真觉得自己很重要么？”
低沉的声音将罗刹的注意力拉回，抬头看去，那是一双有着阴沉与怒意的眸子，正沉默地着自己。
记忆的探查被脑中声音强行阻断，本就有些烦闷，再加上被探查者那令人生厌的语气，即便性格再如何沉稳，凯文的心中还是有着些许不爽。
轻轻叹了一口气，暗浊的死气在手中浮现，凯文没有探究脑中声音的干涉行为到底是何意。
他缓缓蹲下身，拍了拍罗刹的脸颊。
一呼吸的功夫，在死之权能的作用下，罗刹半边脸瞬间变得枯黑无比，仿佛尸横荒野多年的干尸。
“告诉我那两个人的身份，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感受完整死气入体的后果。”
一旁的景元面色惊异，他没想到凯文竟然会使用这种方法逼供，但并没有上前阻止，他知道对方有妙手回春的手段。
同时，他也惊讶于凯文所展现的能力，先前从丹恒身上感受到的气息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如他所想，这罗刹倒也是挺难杀……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镜流的意识也逐渐清晰。
察觉到空间内不断涌动的汹浊死气，镜流下意识警觉起来，想要起身相助，可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坐下的刑椅。
“老实点，你应该庆幸此事与你无关……”
瓦尔特一把握住刑椅的椅背，将这被凯文定格的镜流推至景元的方向。
回头看着景元，瓦尔特平静道：“景元将军，我们希望，今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无人知晓。”
“我……知道了……”
见对方肯定的回应，瓦尔特点了点头，注视着靠坐在墙角，被死气侵染的罗刹，他也有很多疑惑。
尤其是……那位比起前者，更似奥托·阿波卡利斯的家伙。
看着走向凯文的瓦尔特，以及前者周身散发着那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景元似乎看到了二人前所未有的严肃。
那是对方在面对绝灭大君时，都未曾展露出的态度。
联想凯文先前问罗刹的问题，景元觉得，对方的身份，绝对不仅仅是无名客那么简单……
感受着肆无忌惮的能量在体内奔涌，侵蚀并凋零身体的每一处，却又在即将临界的瞬间戛然而止。
在常人眼里，这无疑是一种极为痛苦的折磨，但对罗刹而言，似乎也不过如此，他轻轻喘着气，疲声开口道：“那两位……不过是在下在启程前遇见的合作伙伴而已……”
“合作伙伴？呵……看来你的确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见罗刹准备回答，凯文松开挑着对方下巴的手，缓缓站起身，一把坐在身后构造出的椅子上。
“所以，告诉我，那两个人的身份，还有你们之间的约定，代价是什么？以及……你是否察觉到自己的记忆被修改？”俯视靠在墙角，奄奄一息的罗刹，凯文一并问道，语气中容不得一丝拒绝。
抬眸看着凯文，以及其身旁站着的瓦尔特，罗刹的眼中依旧充满了不惧，他紧握着手中的金色十字挂坠，微弱的能量一点点治愈他被凋零的肉体，给予着新的生机。
只是不知为何，那双如同玛瑙般的碧色眸子，却在此刻亮起了静谧的紫色光芒。
注视着凯文，“他”缓缓开口回应。
“好啊……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ps：这几天工作繁忙，身体状态实在不佳，可能周末才有空更。（若没有更新，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