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乾隆那个时候,也想过,反正宫里人也不知皇考在别院养女人,那个女人长得也实在美艳,就这样收入他的囊中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后来还是算了,他对野性难驯的烈性女人,敬而远之。
于穗岁也不说话,就这样听着,乾隆以前的风流韵事应该还不少。
“拖出去,打二十板!”乾隆突然间冷下脸,看着那妇人。谎话连篇,指不定她姐姐就是她们害死的。
李玉从一边角落里钻了出来,带着两个小太监立刻就堵上了那个妇人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于穗岁茫然地看了一眼乾隆,不解?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那妇人两股战战,吓得魂飞魄散,她睁大了一双眼睛,满是惊恐,双手朝天伸着,挣扎着被人强行的拖了出去。
“皇上……”
“你要为她求情?”乾隆的语气突然变冷了,他乜斜着看了一眼于穗岁,眼神不再温和。
于穗岁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又变了,“她是说错了什么话吗?”难道这个不是乾隆的风流债?或者说这里面有什么曲折?
“撒谎。”乾隆给了答案。
好的,于穗岁不敢给那个妇人说情了,她以为是乾隆突然发脾气,结果是这样。
“皇上怎么知道的?”问了之后于穗岁又反应过来,反手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最近真的是不动脑子的时间太多了,脑子都生锈了。怎么知道的,肯定是乾隆之前就让人去打听了,这带着人过来,大概是要回忆往昔的。
没想到故人不见,来的竟然是她的妹妹。
乾隆垂眸看着手里的粉色的官窑茶盏,这样的审美一看就是于穗岁的,她总是嫌弃他的大红、大紫太过艳俗,她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样粉嫩的颜色,做成茶碗,端在手里,感觉怪模怪样的。
“她姐姐是皇考的女人。”乾隆沉声道,刚刚那妇人说她姐姐思念他的时候,珍妃的眼里带着好奇,还有点看戏的戏谑,她毫无感觉。
‘哦’于穗岁张大了嘴巴,又赶忙假模假样的从旁边的桌上拖过团扇来,假意遮挡住,两只好奇的眼睛闪闪发光。
这可是比乾隆的风流韵事还要让人好奇的故事。
难不成是雍正暮年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因为年纪的关系,放了那女子一条生路。
可那女子不在了。
于穗岁总觉得这里面有个悲惨的内核。
乾隆不知怎么,又想起那年的夏天,京城从来没有那样热过,从四月中旬开始,整个京城都是躁热的,吹来的风都是滚烫的。
那年的五月,圆明园里突然进了一群的道士,皇考同他们开炉炼丹,谈经论道,整日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跟他们在一起。
又没多久,圆明园不远处的一个园子里,又进了一批新人,大多数是十来岁的孩子,都是成双成对的‘金童玉女’,不过这些之外,也有二十几个年轻的女子。
她们都长得很纤细,很像年氏。只有那个女人长得很美,很艳,他第一回瞧着她的时候,她浑身是血,像一张上好的宣纸上勾勒出的一个红色身影。
皇考就坐在蒲团上,前面的香案上,摆着新鲜的果蔬,两边的花瓶里都插着鲜艳的桃花,花瓣上还有晶莹的水珠。
上面供着的是三清尊者,皇考一生笃信佛道,可蒲团上的皇考衣衫不整,他穿的是一件灰色花罗的道袍,他看着他进来,没有说话,只让他跪着。
过了好久,皇考站了起来,又让他回去。
他出门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皇考身形似仙鹤,又瘦又细的立在暗处,他手里的佛珠也在那一刻滚落散在地上。
乾隆不知道,自己怎么记得那么的清楚,他跟皇考关系并不亲近。潜邸时,他只爱年氏,跟年氏生的孩子,那个时候三哥他总是站在书房跟东院分道的岔口上,失落的看着皇考的背影。
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又或者没有感觉,年氏之前的皇考最爱李氏。
可是这些都是后来,长大了,才发觉。
皇考抢了八叔的孩子,八叔也抢了皇考的孩子。
于穗岁不知道乾隆想起了什么,只见乾隆神情悲寂,似乎有怨、有恨、有解脱、还有一丝的落寞。
院中长凳上,妇人的二十大板结结实实的打了,妇人挣扎着跪在地上。
李玉知道分寸,那枚玉佩会保她不死。
乾隆不说话,于穗岁也沉默。
过了好久,天边的云彩突然艳丽起来,于穗岁抬头望窗户,那边大团大团的橘红色的霞光。
“皇上,快看!”于穗岁推了一下乾隆的胳膊,她不想跟这样忧郁的乾隆在一块,她觉得太过危险了。这样的时刻,很容易的发生感情的链接,她不想。
她只想有最纯粹、最原始的快乐。
那样就够了。
回忆被迫中断,乾隆皱着眉看出去,天边是橘红色的,有什么可以看的。
也不知道她这样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李玉这个时候才从角落里又冒了出来,他在那里猫着腰已经好一会了,见乾隆神色凝重,他不敢开口,还是珍妃娘娘艺高人胆大,直接打破了僵局。
“皇上,板子已经打完了。”李玉跪在地上,要说这个妇人若是不乱说话,说不得还有一场富贵。当年之事,虽不是他亲自去操办的,可他也知道不少。
皇上对那位啊,心里有点旖旎。
乾隆扫了李玉一眼,“那里的回哪去。”
“是,奴才这就安排人送她回去。”那妇人在科尔沁部的格格的身边当差,那枚玉佩,也是她自己主动叫那格格献上去的。
“先帝在民间是个什么样的皇帝?”乾隆突然间好奇起来,想要问一问于穗岁。
于穗岁两条眉毛拧起来,不确定的问:“皇上真的想要知道吗?”原主记忆没有,可是她在苏州住的那段时间,无聊的时候,让人去打听不少的八卦闲话。
乾隆见于穗岁面露难色,难不成皇考在民间的名声不好?
不过又想当初曾静他们闹出来的事,不好也是正常的。
“你说。”他想听听,民间是怎么说皇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