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情为何物（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酒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地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元好问的一曲《摸鱼儿 雁丘词》道尽了天下间痴男怨女的恩怨痴缠，令人读起来荡气回肠，潸然泪下。
一盏油灯，晕黄的灯光下，徐如莹正在专心致志的给女儿缝制新衣裳，那一针一线都凝聚这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无限慈爱。
虽然穿的是粗布麻衣，吃的粗茶淡饭，徐如莹觉得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很好，但是她一闭上眼睛，眼前总是挥不去那一张脸，而且不是逐渐淡化，时间越长，反而愈来愈清晰。
“莹儿，你为什么这么狠心的离开我，还带走我们的女儿？”
“难道我对你不好吗，难道我不疼你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莹儿，你回答我！”
“莹儿，你回来吧，回到朕的身边来吧，朕会好好待你们母子俩的，不会让你们受一星半点的委屈的。”
“不，我不会跟你回去！”徐如莹失神大声道，手中锋利的缝衣针一下子就扎进了自己的左手中指，疼的她立刻回归现实，把他那莹莹玉指放入嘴中吮吸。
“莹姐，我回来了。”这个时候李箐推门而入，恰好看到了徐如莹这个动作。
而徐如莹却不知道李箐推门进来之前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一会儿了，那好像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推门进来的。
“莹姐，你这几天都怎么了。每天回来都看到你魂不守舍的？”李箐一把抓过徐如莹手中的小儿衣服，翻看了一下，埋怨道，“这是第几次了，再这样下去，你地手指头就快扎成马蜂窝了。”
徐如莹眼神中闪过一个慌乱，忙从李箐手里扯回女儿的新衣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姐姐我这不是不小心的吗。做针线活，被针扎也是常见的事情。”
“莹姐，就算是这样，但哪有人一天频繁的扎几次，我看看你手指头！”李箐上前掰开徐如莹的左手，十几个红色的针眼秘密分布五根纤纤玉指头上面，尤其是食指和中指上地针眼最多，有的可能同一个针眼扎过好几次。针眼也就特别的明显，刚才那新扎的针眼又渗出一滴鲜血来。
李箐毫不犹豫的将渗血的手指放入嘴中吮吸起来。
“箐妹，咱们还是吃饭吧，菜姐姐都烧好了，热一下就可疑吃了。”徐如莹忙抽回自己的中指。站起来，往厨房里走去。
“莹姐，我听外面人说，他。他遇刺重伤，危在旦夕。”李箐低着头，终于忍不住还是把知道的消息到了出来。
徐如莹地背影猛的一颤，转过身来，颤抖的问道：“箐妹，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箐艰难地点了点头，刚才在门口她还犹豫要不要对姐姐说这件事。现在好了，话已经出口，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就难了。
“啊……”徐如莹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紧跟着什么都不知道了，因为她已经昏倒在李箐的怀里了。
看到今天这样的情形，李箐不禁对当初自己地行为感到深深的不安和自责。当初要不是自己怂恿姐姐离开那个男人。姐姐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遭怎么大的罪。还倍受情感的煎熬，她不由的想起自己那一段情感经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应该是神仙都羡慕的一对，可他变心了，他取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女人，那个女人虽然也长地漂亮，但心肠歹毒，知道她跟他有这样一段感情之后，为了怕丈夫跟自己旧情复燃，既然不惜雇人强暴自己，使得自己失去贞洁，而那个男人知道之后居然跑过来求自己不要去告官，为的还是他那个心肠歹毒的妻子，自此之后，她对薄情负刑的男人恨之入骨，凭着自己家传医术行走江湖，并且立下“五医五不医”的奇怪规矩，因为她经常变换身份，所以知道她的人并不多。
而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也只有这位同样命戕的异姓姐姐知道，姐姐地命运起码比她还要好一些，至少他们两个人还是相爱地，而自己呢，残花败柳，命若浮萍，除了治病救人，她这辈子就剩下一个心愿，就是将祖先的医术发扬光大，留给后人，这就是为什么太医院地皇家医学典籍对她有着致命诱惑的原因。
“姐姐，你又何苦死抱着仇恨不放了，他既然这么爱你，你心里面又是那么爱着他，两个人就应该快快乐乐的去生活。”李箐凝视着徐如莹轻声道。
有李箐这样一位医术高名的女大夫在，徐如莹不过昏迷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苏醒过来了。
“箐妹，你告诉姐姐，他怎么了，他不是知道有人要暗杀他的吗，怎么还会重伤呢？”徐如莹一醒就爬起来抓住李箐的双臂摇晃道，神情异常激动。
徐如莹有一身武艺在身，李箐虽然闯荡江湖也有几年，但毕竟还是弱质女流，那经得起如此这般力道，双臂疼的泪珠直在眼眶里打滚。
“莹姐，松手，好疼呀！”
徐如莹毕竟还有些冷静，闻言忙松开双手，不住的道歉道：“对不起，箐妹，姐姐刚才太心急了，弄疼了你吧？”
“没事的。”李箐伸手揉了揉自己两只胳膊，收回泪珠道。
当下李箐将自己京城所听到的细细的跟徐如莹叙说了一遍，徐如莹已经垂泪不止，她想起那温暖宽阔的胸怀，那荡人心魄甜美滋味，那花前月下的关怀，还有那坚定刚毅的决绝，这就是她的男人，夺走她芳心和肉体的男人，一辈子唯一的男人。
“箐妹，姐姐求你一件事。”半晌，徐如莹开口道。
“莹姐的事情就是妹妹的事情，姐姐请说。”李箐真挚的道。
“姐姐求你这几天每天进城一次，打探他的消息好不好？”徐如莹恳求道。
李箐沉吟了一下，道：“这件事妹妹可以替姐姐办到，但是姐姐难道不想去见见他吗？”
徐如莹默默垂泪，凄然道：“既然离开了，见又有何意？”
“莹姐，你难道不担心他？”李箐没有说下去，她怕会刺激到徐如莹。
“箐妹的意思是，他可能？”徐如莹顿时心乱如麻道。
“妹妹也只是猜想而已，他是真命天子，一定会遇难呈祥，没什么事的。”李箐忙安慰道。
“不，箐妹你医术高超，你可以救他的，是不是？”徐如莹急问道。
“太医院的院使卢焕章大人比妹妹我的医术要高明多了，何用妹妹出手？”李箐道。
“箐妹说的对，太医院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他不会有事的。”徐如莹喃喃自语道。
徐如莹现在情绪混乱，最好的治疗办法就是让她安静的睡上一觉，李箐伸手在她后颈轻轻一按，徐如莹就缓缓闭上了双眼，昏睡过去。
“莹姐，妹妹该怎么帮你呢？”李箐喟然叹了一口气，出了徐如莹的卧房，还有一个小公主等着她去照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