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的意识跟着小撮撮火苗下落。
四下安静，即使是一旁的河水在流动，也是一片幽深。
小火苗持续下落，熠在悬崖附近，绕着颂转了好多圈。
大火团在半空之中僵了一下。
“熠，发生什么了吗？”
虽然只是一瞬，还是发生在颂的背后，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大火团那一瞬的不对劲。
“开始不对劲了。”
大火团嗖一下，变回了小火苗的模样，立在悬崖附近。
熠仔细感受了一下，小撮撮火苗的环境逐渐变得阴冷，四处浮动着怪怪的气息。
“是那种，那种…什么感觉呢？”
熠在悬崖上碎碎念地琢磨。
“嚯！应该是怨念吧！”
“也不是不是。”
小撮撮火苗越往下，那种感觉！
“是罪孽！！”熠看向一侧的河流。
“不对，怨念也有啊。”
终于，小撮撮火苗落入深渊底下，河流消失了。
熠被眼前的画面震住。
一幕幕都是人界发生的事，桩桩件件均违背神明万物和谐与共的主旨。
尔虞我诈，同族相残，物种灭绝…
最让熠不能接受的是，他们利用了女娲姐姐，利用她的创造力胡作非为。
难怪啊，难怪女娲姐姐最后会说那句：人，真不值得。
所有被掩盖的，没被掩盖的，这条河流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熠操控小撮撮火苗四下探查，逐渐被怨念包围，尽头是被怨气蚕食的一团混沌。
“颂颂，我找到了你的分身，再回来可能不太行了。”
“还有意识？”
“没有了，应该是怨气阻隔了你的意识。”
“熠，你能帮我处理掉吗？”
“好哦。”
熠操控小撮撮火苗，猛地燃起，烧掉了那团混沌黑影和它沾染到的怨气。
借着怨气熠看到了河流的记忆。
冥界在她镇压混沌之前就一直都在，只是神明只在意人界。
河流是混沌引起人界暴动后出现的。
从一条较平直的涓涓细流，变成了如今两道大弯的宽阔河流。
人界的怨气越多，河流越宽阔。
人界的罪孽越深重，河道的弧度越弯。
眼前的河流，大概就是在无声的控诉，神明的失败，天道的可笑，以及自己的愚蠢。
熠讥讽地笑出了声。
颂听着她的笑声，很清楚的感觉到，她并不是开心的笑。
在想怎么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过会儿，熠才操控着小撮撮火苗上升。
大抵带着怒气，火苗上升地飞速。
小撮撮火苗回归后，熠跳回颂的肩头，把那团黑影的能量还给了颂。
“那团暗影的能量，归还给你，我们回去吧。”
熠的语气极其平静道。
“好。”
颂将小火苗收回怀里，带着她飞了回去。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了虚妄之海，他们方才出发的地方。
颂悄然分身而出，自己陪着小火苗，利用分身去搜寻山岩，建造新的地方。
熠呆在颂的肩膀上，看向虚妄之海里的混沌，不停地斗争，出声问道，“他们不休息的吗？”
“混沌的本性就是如此，一面肆意生长，一面吞噬一切，包括混沌。”
熠长叹一口气，小火苗没劲地耷拉着，沮丧道，“我突然发现，还是以前好，那个时候我只需跟随本心。”
“现在…我都有点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
“颂颂，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留在冥界吗？”熠轻声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人界。”
似乎觉得不太严谨，熠又补充了一句，“应该说，我讨厌有人的人界。”
“好累啊…”小火苗无力的往肩头一趴。
颂轻柔的将她转移到自己手中。
许久，才轻声说了句，“我很喜欢现在。”
在这之前，颂从没想过，还有机会见到这团光亮，自己还能和她并肩前行。
所以，他很喜欢很喜欢现在。
颂身后的分身拉了三块山岩过来。
利用自己的能力，将它们与自己身处的山岩合并成一大块。
再缓缓地升高，切掉近四分之一，一个大平台出现，整个平台占了山岩的二分之一。
分身在垂直平面的山岩上，分出一个空间。
蔫了吧唧的小火苗被动静吸引，看向颂的身后，一个很高的洞被掏出来了。
“你要干嘛？”
“给你休息用的。”
“没关系的，我在人界也很随意的，随便一个地方就能休息。”
“要的。”
“真不用，而且我休息的少，之前休息了百万年，已经休息够了。”
“要的。”颂很坚持道。
听到熠说休息了百万年，立马问道，“你受伤了吗？”
休息百万年，她得是受了多重的伤啊。
分身的速度立马加快，靠外面两根柱子支撑着顶部，下方尽可能的宽敞。
“没什么大事，我都修养好了，不然我也不能随意跑出来。”
有意加快速度后，休息的地方最终落成。
山岩下的空间，正中央是一个很大的圆形石床，中间轻微下陷，两侧均有两根柱子支撑着。
颂带着小火苗走了进去，将她放在石床中间，“你好好休息，我替你守着。”
见他坚持，熠只好轻声感谢道，“颂颂，谢谢你。”
颂变得巨大，将整个石床包围住，低声道，“睡吧，有我在。”
感受到小火苗陷入了沉睡，颂操控着分身，落入虚妄之海，吞噬着附近的混沌黑影。
他不喜欢熠的眼神落在那群混沌黑影的身上。
虚妄之海被搅得海浪翻腾，散落的混沌黑影，一个不落的被颂吞噬。
分身悄然回到颂的身体。
小火苗突然跳跃了一下，小声地说道，“颂颂，你怎么不好奇我在下面看到了什么？”
“你在下面看到了什么？”颂很配合地问道。
“我看到了，自己的愚蠢。”
“我们利用自己的例外，扬言要引领万物前行，最后被利用的晕头转向。”
“所以，我当时拼着最后一口气，毁了整个人界。”
“颂颂，如果你利用了我，最好不要让我知道。
“不然，我一定会毁了你。”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利用你。”颂很坚定地回答。
“好。”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