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片刻，江枫龙适时离开。
左重明端详传送阵图良久，默默将之收好。
他说的那个熟人，当然就是龙祖了。
虽然龙祖和天狐老祖的年龄差不多，撑死大了几百年。
但龙祖可搞出了云梦宝船，非但身价富裕，同时也通晓诸多秘闻，这货或许真能给点帮助。
不过，龙祖这几年忙着找剩下的剑峰，一时间联系不上，传送阵的事儿得等他回来再说。
就在这时，齐浩匆匆赶来，传音道：“侯爷，实验室那边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重大发现。”
“哦？”
左重明瞧着他凝重的表情，不由眯了眯眼睛，起身朝外走去：“哪个实验室？”
齐浩前头带路，低声说道：“负责研究上古真言的。”
“听说魂魄方面的研究所，不久之前提出了一个有趣的猜想，然后两边有合作实验。”
左重明皱眉：“什么猜想？”
齐浩苦笑：“额，具体我也不太懂，反正他们抓了许多鬼怪，而且种类都不太一样。”
“鬼怪？”
左重明眉头微皱，迅速明白了他们的想法是什么。
鬼这种东西，其实就是魂魄演变的，只不过因执念不同，环境不同，造就的鬼怪也不同。
比如水鬼，这玩意是生灵溺死之后执念不散，加上河底有阴煞存在，融合+异变而成。
水鬼，吊死鬼，饿死鬼，僵尸这些东西，它们是有实体的，看得见摸得着。
普通人如果能排除恐惧，调整心态，手里有工具的话，面对这些东西起码有六成胜率。
还有一种鬼是没有实体的，它们完全由魂魄+怨气组成，常规的物理工具很难造成伤害。
不过，由于鬼怪属于阴祟之物，所以弱点也很明显。
它们虽然喜好生灵的阳气，但阳气浑厚到一定地步，反倒会让它们避之不及，唯恐被伤。
除了阳气之外，它们也怕高温，高音等等，甚至如果生灵身上煞气浓郁，它们也不敢靠近。
就拿左重明来讲，以他身上的煞气浓郁程度，怕是鬼王靠近也会被瞬间同化，魂飞魄散。
话说回来。
那些人研究鬼怪，八成是想研究出它们强大的原因。
准确来讲，应该是想研究出所谓的煞气，阴气，瘴气等东西，为什么能让鬼怪变得强大。
这其中有什么共同点？能不能提取出来？又可否作用于人类身上？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举个例子。
妖族因种类不同，对环境的要求也不同，有的喜欢在火山里，有的则居于苦寒之地……。
但相同之处在于，无论是什么妖族，它们修炼所吸收的都是天地元气。
一前一后，二人很快来到实验室。
这是一座建造在地下，由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又有合金墙壁密封，占地极广的实验室。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由高强度玻璃隔成的，完全密封的，大小不一的试验室。
到处都是穿着密封服，穿梭走动的研究员，粗略看去起码有上千人。
有正在伏案作业的，有正在热切讨论的，还有正在做活体实验的，观察试验品反应的。
“侯爷。”
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几名研究员，连忙迎了过来：“我们经过上百例试验，有一个重大发现。”
左重明接过他们递来的文件，一边翻阅一边问：“是什么？”
一名研究员激动的搓着手，按捺不住的前头带路：“侯爷，您先过来看看……。”
“侯爷，我在这等着吧。”
齐浩望着那些惨不忍睹的，在床上挣扎惨叫的生物，不禁打了个哆嗦，露出痛苦面具。
他自问手上有不少人命，可谓满手血腥了，但面对这种残酷的场面，依旧感到不寒而栗。
“嗯。”
左重明点了点头，跟着研究员穿过数百米的长廊，来到一处透明的试验室外。
此时此刻，这座试验室被晦暗的黑雾充斥，黑雾仿佛有生命般，正不断的涌动着……。
可见到有若隐若现的血色在深邃翻涌的黑雾中一闪即逝，更有歇斯底里的怒吼与咒骂。
当发现左重明到来时，黑雾的反应明显剧烈。
霎时间，试验室内的黑雾开始收缩，凝化成一个模糊的人形，瞪着猩红的双眸注视着他。
从他闪烁的双眸中不难看出，这家伙其实是有灵智的。
它似乎知道左重明才是幕后主使，所以它眼中流露的怨毒和恨意，真可谓令人毛骨悚然。
可惜的是，试验室周围有铭文，真言刻画，将它死死的困在其中，任他如何愤怒也出不来。
“你们别告诉我。”
左重明眯眼注视片刻，皱眉道：“这玩意是你们培养出来的？”
“侯爷慧眼如炬，我等佩服。”
研究员兴奋的道：“这是我们第72号试验品，它本来只是一只怨鬼，如今却已经是厉鬼了。”
“厉鬼……”
左重明眯了眯眼睛，掩去一抹惊异：“按照这种变强的趋势，恐怕再过几个月可成就鬼王。”
倘若让一只鬼在外面自己修炼，没个几十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变成厉鬼。
至于鬼王嘛，几乎没有一个是低于百年道行的。
可现在，却只需要短短几个月……。
“你们找到了？”
左重明深吸口气，沉声问道。
“差不多。”
研究员们面面相觑，苦笑着挠了挠头。
左重明挑起眉梢，轻笑道：“差不多？身为科研人员，这三个字不该出自你们嘴里。”
一名研究员生怕他发怒，连忙解释道：“侯爷，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利用上古真言，确实从各类可造就鬼怪的阴气中，发现了同一种元素。”
“但我们现在的条件太简陋，根本无法将它单独提取出来，再做进一步研究。”
左重明听罢，疑惑的看向这厉鬼：“那这玩意你们是怎么搞的？”
研究员咧嘴道：“侯爷知道油水分离吗？我们就是用的这种办法，勉强做到粗略提取。”
左重明皱了皱眉，理解了他们的意思。
他们没办法把油和水完全分开，更做不到把油单纯提取出来。
所以，他们只能让油飘在水上，然后把油以及一部分水都提取出来，尽可能降低水的比例。
“侯爷。”
研究员手舞足蹈：“我们还发现，这种可增强魂魄的元素，本质上跟天地元气差不多。”
左重明好奇的看向他：“哦？怎么讲？”
一名研究员想了想，尽量简单的解释：“天地元气和这种元素，其实都是一种能量。”
“这两种能量的属性，虽然截然相反，却又水乳相融，大概就是所谓的阳和阴的区别。”
“无论是人也好，妖也罢，甚至这种鬼怪，都是通过吸收这些能量，从而逐渐变强的。”
“唯一不同的是，神灵和鬼怪主要吸收阴属性能量，生灵则主要吸收阳属性的能量。”
“神？”
左重明脸色微变，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没错。”
研究员点点头：“人们所理解的愿力，信仰，香火，其实跟鬼怪吸收的是阴属性能量。”
“不过对于神灵而言，他们的信众就相当于一层过滤网，提供的能量相对的更加精纯。”
说到最后，他不由缩了缩脖子，踟蹰的望着左重明。
刚才实在是太兴奋了，他们有点情不自禁。
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左重明并不是玩家，而是归途世界的土着，对科学基本一无所知。
也不知道，他们刚刚那番话，左重明能不能听的懂。
这已经是他们想到的，最直白，最简单的解释语言了。
“啧~！”
左重明咂咂嘴，若有所思的嘀咕：“照你们这么说的话，生灵们是不是都阴阳俱备？”
有人点头：“没错，根据我们的研究结果，人也好，妖也罢，都具备阴属性和阳属性能量。”
“只是因性别，种族等方面的原因，阴阳的占比略有差异而已，但整体是可以维持平衡的。”
“原来是这样……“
左重明恍然：“怪不得神灵修炼的过程中，躯壳会逐渐萎靡，最终凝聚功德金身，这八成是阴阳失衡造成的。”
“没错，没错。”
这名研究员激动的两眼放光，连连点头：“侯爷真是一语中的，我们研究的结果也是如此。”
“嗯，继续。”
左重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说。
“就像古书里说的……”
一名研究员比划道：“阴阳兼备才是王道，所以生灵都是阴**备，灵脉也是阴阳都能吸收。”
“不同之处在于，神灵只吸收阴属性能量，修士则是阴阳平衡，武者主要吸收阳属性能量，潜移默化的吸收阴属性能量。”
旁边的同伴见他满脸通红，连忙拍拍他的肩膀。
另有人补充道：“武道之所以止步法相境，其实就是对阴属性能量一直是顺便的吸收。”
“从归元境，源海境……一步步的往上走，导致阴阳差异越来越大，法相境就是极限。”
“再继续往上走的话，必然会导致阴阳失衡，基于生灵的自我防御机制，法相境就卡住了。”
“神灵可以走极端并成功，是因为他们在刚开始修炼，还弱小的时候，就已经抛弃了肉身。”
“但武道跟修神可不同，神灵能抛弃肉身，武者却不能抛弃魂魄，否则就直接嗝屁了。”
“所以说，武道若想打破瓶颈，只有让魂魄质变，进一步提升上限，才能走向成功。”
左重明微微颔首：“跟我推测的差不多，但你们是经过实践得到的结果，你们更厉害。”
众多研究员不由侧目：“侯爷推测出来了？”
他们经过无数例试验，才得出了答案，谁曾想左重明竟然推测出来了，这尼玛……。
好在他们都是研究者，很清楚推测和实践的区别，实践才是检测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算了。”
左重明轻描淡写的略过这个话题，问道：“不说这个，还是说说你们有什么解决方案吧。”
“额，暂时有两个。”
一人迟疑着道：“一是研究灵脉，此前我们只知它能吸收天地元气，不知道还会吸收阴属性能量。”
“二是从真言入手，既然咱们能通过符文，让普通人吸收天地元气，那么也有可能……”
左重明沉吟着道：“你们说的第二个方案，本侯其实也有想过，但有个问题绕不过去。”
“您指的是？”
研究员们对视一眼，不禁朝他投以好奇的眼神。
左重明随口说道：“你们也知道鬼怪分为很多种，阴属性能量这玩意，也有很多细分。”
“怎么才能保证，铭刻在人身上的符文，吸收的是纯净的阴属性能量，而不是煞气，魔气呢？”
研究员们顿时语塞，脸上浮现出为难之色。
好一会，才有人道：“这个问题，恐怕只有进一步研究后，经过大量临床试验才能试出结果。”
还是那句话，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没有到那一步之前，任何猜想都是纸上谈兵，只能记下来为以后做准备。
“你们做的很好。”
左重明赞许道：“不过，现在暂时没有其他真言的下落，这方面的研究可以暂时搁置。”
“诶？”
众人楞了一下，遂露出失望之色。
他们本还想靠着这个研究成果，获得一笔丰厚的奖励呢。
这些人都是现实中的专业人士，只不过他们受聘于第一香茗，陈天龙等职业游戏公会。
他们的任务就是专心致志的，努力踏实的在游戏里搞研究……。
本来，他们觉得这些家伙小题大做，区区一款游戏，还他么的搞研究？
可没想到这游戏竟然如此真实，而种种有别于现实的研究，彻底激发了他们的兴趣。
而今，他们已经不仅仅是因工作而研究，更多是因为对未知的好奇，以及对未来的期待。
左重明见到他们的反应，微微一笑道：“诸位莫慌，该有的本侯不会少给你们。”
说到这里，他竖起手指：“而且，本侯还有一项新的任务交给你们，那就是继续研究，如何进一步提取阴属性能量。”
“啊这……”
众多研究员激动的同时，又感到莫名其妙。
左重明继续研究这个干啥？魂魄质变的方法还没找到呢，就算提取再多阴属性能量也没用啊。
好一会儿，才有人迟疑着问：“侯爷，您确定吗？”
“确定。”
左重明啧啧叹道：“鬼怪催化成型的速度，可远比武者，修士快得多，而且没有神灵那么麻烦。”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鬼怪最适合的地方是海域吗？毕竟不用吃喝拉撒，无论下海还是海运，都是一把好手啊。”
“蛤？”
研究员们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好家伙啊好家伙，左重明这家伙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脑回路咋跟正常人不一样呢？
一般人瞅见鬼怪，吓得六神无主。哪怕武者瞅见鬼怪，最多是将之打杀。
可左重明倒好，这家伙竟然想着让这些鬼怪替他工作，这尼玛的……简直离了大谱了。
众人不禁产生一个疑问：难道资本家的思维模式，不会受到时代的约束？
现实中，不乏有沙雕网友玩梗说……。
如果丧尸危机真的爆发，普通人见到丧尸怕是撒腿就跑。
而资本家们八成会把丧尸抓起来，前面吊一块肉，让他们拉车，发电创造效益……。
丧尸不会抱怨，不会摸鱼，还不要工资，不用买保险，而且二十四小时工作毫无怨言……。
这他么简直就是完美的劳动力啊。
当然，这只是玩梗。
可这些研究员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梗会变成现实。
左重明已经开启了压榨妖魔的先河，而今又把罪恶的资本魔爪伸向了鬼怪，这他么……。
……
没多久。
左重明带着齐浩离开了试验室。
途中，他似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对了，徐云山还活着吧？”
“您说的是那头将臣？”
齐浩一愣，点头道：“因为符文武道的出现，咱们不需要妖魔精粹了，所以那家伙这阵子挺滋润的。”
左重明想了想，吩咐：“回头把他送试验室去，研究研究怎么利用将臣培养出高质量的僵尸。”
齐浩眼珠子一瞪：“啊？侯爷您要干啥呀？”
左重明微微一笑，理所当然的说道：“既然要让鬼怪出力，起码得给它们修个老巢嘛。”
“徐云山当年藏匿的老巢，着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回头派人将之开发了，建个鬼国。”
“既然是鬼国，肯定不利于活人久留，所以培养一批高质量僵尸卫兵，其实是很有必要的。”
“……”
齐浩彻底无语了。
他本还以为左重明是开玩笑的，没曾想竟然真打算这么干。
左重明又道：“顺便联系李剑虺，南琉璃，让佣兵公会和商盟拟定一下，准备上架新的宠物。”
齐浩嘴角疯狂抽搐，涩声问道：“鬼怪宠物？”
“不然呢？”
左重明眨眨眼，理直气壮：“鬼怪多好啊，不用吃不用喝，夏天还能降温，简直完美好吧？”
“……侯，侯爷英明。”
齐浩强忍着心里的吐槽欲，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现在真的，真的无话可说了。
ps：今天得出去办点事，少更一千字，回头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