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王妃，王爷最近公务繁忙，恐怕脱不开身，不过他说等忙完这一阵后，便会赶来探望您。”
温灵兮攥紧了手掌，又问：“太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属下不知。”
温灵兮怒：“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我见见陈侧妃总可以了吧？”
“王妃恕罪，这个真不行！王爷特意交代过，说怕您借着见陈侧妃的机会激怒她，然后偷偷逃跑。”
温灵兮听得火冒三丈，“砰”一声又将院门重重合上。
沈鸣珂这是要彻底软禁自己吗？
温灵兮气得把院子里所有东西都砸了个遍。
“郡主，我的轻功还算厉害，要不等天黑后，我带你翻墙出去吧！”蓁蓁再次开口。
之前她便和温灵兮说过，但温灵兮担心这样做可能会牵连到她。
万一被沈鸣珂知道了，他或许不会惩罚自己，但肯定不会轻饶了蓁蓁。
但现在，她实在是担心太子的病情。
狂犬病既然已经出现了症状，也就没救了。
可自己，想去再见他一面。
看一眼就回来的话，或许也不会被发现。
就这样，温灵兮同意了蓁蓁的提议。
两个人好不容易挨得天黑，等着侍卫们交班，这才伺机翻墙跳了出去。
温灵兮一直都知道蓁蓁的轻功厉害，以前也见过。
但这还是第一次亲自尝试被人带着，用轻功四处乱飞。
换了平常，她一定会激动地大叫起来。
但现在，她毫无心情享受。
等到了太子府，温灵兮让蓁蓁在外面帮忙把风，自己则是偷偷从窗子翻进了屋中。
借着月光，温灵兮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太子，安静地躺着。
但他身上的铁链，是那么的醒目。
温灵兮心里一沉。
狂犬病的最后便是麻痹期，患者肌肉痉挛逐渐停止，然后进入全身性的瘫痪，由安静进入昏迷状态，最后死亡。
温灵兮不知道太子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她缓缓走了过去。
太子此时憔悴不堪，脸色灰败，原本合身的衣服都有些挂不住了。
“殿下？”温灵兮轻声呼唤。
她甚至不能确定此时的太子，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床上的人似乎有了感应，微微动了一下，睫毛轻颤着。
勉强睁开眼睛后，目光也是浑浊的。
可在看到面前的人是温灵兮时，他眼中的亮光又渐渐燃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温灵兮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锁链。
太子解释道：“他们不许我自戕，当然是要锁着我的。”
温灵兮在屋中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钥匙，赶紧过来帮太子解开。
太子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只不过，现在他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这几天...”温灵兮犹豫着道：“感觉怎么样？”
太子一笑，潇洒道：“自是人间极乐，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
自从他被确定得了疯狗病后，皇后为了留下一个孩子，便在他有限的清醒时间内，给他灌了暖床酒。
太子虽是笑着说出这些，可温灵兮听了跟着难受。
太子虽然风流成性，但以往对他来说是享受。
可现在他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还要...这就和那些配种的牲口没什么区别。
造化弄人啊！
“温灵兮，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太子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很弱。
“好，你有什么想做的尽管说！”温灵兮点头，俯身凑过去。
可在听清太子要自己做的事情后，又赶紧摇头。
“殿下，万万不可啊！”
太子居然要求自己，杀了他！
太子神色从容，仰头看着头顶的床帐。
他可是太子啊，从小骄傲惯了，怎么能忍受这么屈辱地活着？
能死在自己心爱的女人怀里，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床旁的柜子里第二个抽屉，有我的扇子，你等一下将它带出去，想办法帮我送去给外公。”太子虚弱道。
温灵兮在他的示意下打开了抽屉。
那柄扇子她很熟悉，正是太子平时耍帅时，常带在身边的。
“那里面有一封我写给外公的信，若我没猜错的话，母后她们还没将我得病的事情告诉他老人家。”
“我从小在军中便是跟随外公长大的，若我一死，最心疼的应该就是他老人家了。”
太子说完，长叹了一声。
温灵兮静静听着，竟感觉他有种交代后事的感觉。
她轻轻抚摸着那把曾经被自己嘲笑过无数次的折扇，然后揣进了怀中，“殿下放心，你一定帮你送到。”
太子转头看她，眼神又无奈又释然，甚至还带了一丝哀求：
“温灵兮，你帮帮我好不好？送我一程吧，难道忍心看着我这么毫无尊严地苟延残喘吗？”
疯狗病是没有解药的。
太子明白，温灵兮更明白。
见温灵兮一直在犹豫，太子便想抬手去拉她。
那只因习武长满老茧的手，在搭到温灵兮腕上时，她才深切地体会到，此时的太子有多么的无助。
若是有一天自己变成了这副样子，她会怎么做呢？
思索片刻，温灵兮只能哭着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听到她这样说，太子终于是笑了，笑得很开心。
就知道她心善，不忍心拒绝自己。
“我腰间有一柄软剑。”太子幽幽道。
他本来想自己抽出来的，可现在就连弯动一下手指，都要费上很大的力气，最后还是靠温灵兮帮忙。
当初在睢州杀陈青时，用的这就是这把软剑。
“等一下，你便用它杀了我，这剑上已经淬了药，你放心，一点都不痛的。”
太子悉心指导着温灵兮这柄剑的用法，还指了指心口的位置，确保她能一剑杀了自己。
温灵兮听完后点头，眼泪却总是止不住地流。
其实她并不想哭的，但就是忍不住。
在交代完一切之后，太子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最后的释然和潇洒。
他看了眼温灵兮刚刚翻进来的窗子，努力想要撑着自己坐起来：
“夜色真美啊，帮个忙，我想再看一眼星空。”
“好！”
温灵兮连忙放下软剑，扶着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慢慢移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带到窗旁。
太子微微闭眸，忍不住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美丽的星光照耀下，他的眉眼多了一丝忧伤和不舍。
浩瀚的星空发出了清幽冷淡的光，太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
冬季的星空依旧那么亮，在黑暗的夜空中闪烁着。
“你说，人会不会有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