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李馥离去，徐紫缨冷不丁哼了哼，看得出来并没有把方才李馥的叮嘱当一回事。
这一时间的胜利，已经几乎是冲刷掉了徐紫缨仅存的理智，让她只剩下对久违胜利的喜悦和亢奋，以至于让她忘了，在这个吃人的后宫，一步错步步错的道理！
徐紫缨傲娇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瞪去旁边的几个宫女，冷哼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搀扶着我回行宫！”
“是是是……”
外面的一群人离去后，荷月居内外总算彻底的安静下来。
偌大又寂寥的宫室里，就只剩下了裴宴和柔妃的尸体。蔡公公几许不忍，冒着砍头的大罪进了内室来到帝王身后，叹着气道。
“陛下，人死不能复生呐，您心里再难受，柔妃娘娘也是不在了啊……”
裴宴没有说话，更没有像往日里那般，不悦于蔡公公的肆意踏足而恼怒。
他只是……咚的一声跪坐在尸体前！
没了西太后和那些后妃，仿佛他脱离了自己的‘帝王’枷锁，此刻他就是他，就是裴宴而已，然后伸出手去触及那冰凉人儿，甚至还一点点为她擦去发丝间的泥藻。
“在世的时候，她最不喜欢这些东西了。”低声呢喃，像是只说给自己听。
蔡公公看着这一幕，双眼都不知红了多少遍。
“陛下，您可得节哀啊……”
“蔡溢，朕没事，真的没事，你出去吧。”他的话语很是平静，甚至没有一点恼怒和苛责，甚至还给了蔡公公一抹微笑。
蔡公公何时见过这样的陛下啊！
哪里又敢真的走？
万一！万一陛下一个想不开，就随着柔妃娘娘一块儿——
“放心吧，朕不会做蠢事的。”裴宴如知道蔡公公在想什么，主动开口道。
“陛下……哎，奴才遵、命！”蔡公公叹了口气，到底是退离的宫室。
蔡公公一走，裴宴头也没抬，对着旁侧的暗处打个响指。
很快，琉玄的身影便迅速出现在了此。
“陛下，微臣在。”
裴宴站直身子，“查清了吗。”
在他从营地着急往宫赶的同时，就已经安排自己的人前去调查了。其实今日荷月居里，无论是谁争论赢了，又是谁最有嫌疑，裴宴都是不信的。
他只相信自己。
琉玄颔首道，“回陛下，从现在的调查来看，昨日慕阳公主入夜后，的确私下离开了荷月居，也去了御花园东边湖泊。但……”
他顿了顿，而后继续。
“但臣并不知道慕阳公主确切是见了谁。不过，臣可以肯定的是，昨夜皇后娘娘那边并没有出凤阳殿。”
裴宴的事那么多，且还在西太后的注视下，饶是他本领再大，也做不到洞悉后宫每个宫殿，以及里面发生的一切。但这也仅仅是对于其他宫殿，姬楚云是个例外。
自打姬楚云这次从封南山回来后，他就安插了人，时不时留守在凤阳殿内外，说是监视，其实底下懂眼色的人都知道那是‘保护’……
至于现在，琉玄都这样说了，那定不是作假。
可是裴宴闻言后眸光微闪，冰冷的神色并未缓解，琉玄反而是觉得他周身气息更冷了。
但琉玄不如琉玉有眼色，即便知道裴宴此刻心情不佳，还在自顾自道，“若皇后未曾出凤阳殿，那或许昨夜慕阳公主的事，和她并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
裴宴之前也这样想，甚至给了她机会，但是一回想起她无视自己离去，他就觉得心头刺痛，烦闷得不行。
“哼，少替她说好话，若是真的想对慕阳下手，她也可能不是亲自动手。”
她不是那么有本事吗，万一和别人通气儿，又或许安插了其他人手动的手脚呢？
这不是没有可能。
琉玄嘴巴张了张，似乎想直言说陛下您想的是不是太多了……不过话还没有说出，那边的窗边蓦地传来一道异响。
琉玄脸色一变，赶紧飞身而去！
所见的是窗外的一片树影，外面冷风幽幽，正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裴宴冷语传来，“谁？”
“陛下，外面没有人。”
裴宴眉心略略皱起，看去被窗外冷风吹起的柔妃身上白布，“先出去再说吧，让慕阳听到这些话，不好。”
人都死了，还让她继续听着关于凶手的种种，也太悲惨了些。
“是，陛下。”
两人去往了另一处，门窗紧闭，宫室内就只剩下了柔妃的尸体。
无人注意的小高窗外，闪过一道人影。
姬楚云钻出草丛，将手中剩余的石子丢开，方才真的好险啊。
裴宴的那个亲卫军武功不低，若非借用石头吸引了他的注意，将他引去了相反的方向，或许她不敢靠近这一边呢。
不过，方才她好像听到裴宴离开时，他口中说的“慕阳”两个字……
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她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可惜现下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罢了，先做正事要紧。
趁着裴宴等人不在，姬楚云赶紧从窗户小心翼翼翻了进来，因为是孕后期了，这些动作做起来十分吃力。
刚落地到宫室里，她就已经是满头大汗。
不过姬楚云并不想浪费时间，呼一口气后连忙走到了里面，绕过屏风来到柔妃尸体旁侧。
空寂阴森的宫室内，连昏黄的宫灯看起来都布上了可怕的色泽。
曾经后宫里，地位最高，也是斗得最厉害的两位主子，如今是一个站在灯影下方，一个却已经盖上了冰凉的白布。
看起来，只道凄凉。
姬楚云看着昔日的仇人孤零零躺在这，眸色微深，缓缓朝着她靠近，“柔妃，我知道你有秘密要告诉我，对吧……”
空荡荡的宫室里，回响着姬楚云的话语。
明明四周门窗紧闭，本无风的，可是盖在柔妃身上的白布，不知为何居然被掀开了一角。
姬楚云步伐顿住，也有些意外。她陡然看去窗外天际，难道这是老天爷的意思？
她不再迟疑，赶紧俯下身掀开剩下的白布，眼眸从柔妃发涨的面容，缓缓落至她紧攥着的手心！
之前姬楚云就发现了，在柔妃的手心里。
藏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