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之前就已经答应了许苍穹，所以陆天明最后还是应了下来，说什么当真东窗事发的话，一定会想尽办法解救许小少爷。
从现在许苍穹的言辞来判断，胖娃真实的身份，估摸着知道的没几个。
多半就只有许苍穹、许海阔，以及杨艳儿本人知晓了。
稍加思索后。
陆天明又道：“许前辈，胖娃的父亲，您知道是谁吗？”
许苍穹摇摇头：“那就不清楚了，毕竟混迹于瓦子里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只怕是我那嫂子，也不知道胖娃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陆天明闻言难掩感慨：“这胖娃也是个苦命人...”
沉默须臾后。
陆天明小心翼翼道：“许前辈，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苍穹点点头：“胖娃的事情我都告知你了，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陆天明轻咳两声。
这才道：“前辈，我怎么觉着，杨夫人似乎对你很是关心？”
许苍穹闻言眉头挑动。
他没有立马回答陆天明的问题。
而是侧目望向了陆天明手中的酒壶。
安静了片刻过后。
他忽地问道：“小友，你还有多余的酒吗？”
陆天明点了点头，直接从戒指里又掏了一壶出来，并递给了许苍穹。
“我老家的酒，只要前辈喜欢，管够。”
许苍穹回以笑容，并伸手接过。
打开盖子后便灌了一大口。
随即咂吧咂吧嘴道：“这酒，有点烈啊！”
陆天明一本正经道：“男人就应该喝烈酒！”
许苍穹笑笑，再次饮了一大口。
等完全尝出了味道后。
他这才开口道：“有些事情憋在心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倾诉对象，其实挺痛苦的。”
陆天明当即便拍了拍胸脯：“前辈请放心，今儿咱们之间的对话，说到哪我就扔到哪，绝不会跟别人提起。”
许苍穹点点头。
接着便陷入了回忆之中。
“其实我跟我大哥两人，最先认识杨艳儿的人，是我。”
陆天明眉毛微挑，露出一副吃大瓜的表情。
许苍穹继续道：“我这人嘛，由于调皮的原因，打小便不受我父亲待见，他不喜欢在许府里看见我，所以许杨两家平时有个什么交流，又需要有人跑腿的时候，我都会跟着。
第一次见到杨艳儿的时候，是一个落雪的冬天，那时候她站在挂满冰凌的屋檐下看雪，雪景美极了，她也美极了，从那一刻起，我便喜欢上了她。”
陆天明忍不住问道：“前辈，那时候你几岁啊？”
许苍穹闻言老脸一红：“已经七岁了。”
陆天明没憋住，咳嗽了起来。
许苍穹讪讪道：“那时候的喜欢很单纯的，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陆天明赶紧点头道：“我知道的，人体本能纯粹的欣赏美罢了。”
许苍穹不置可否，继续道：“杨艳儿比我大了一岁，我那时候虽然调皮，但长得挺讨喜的，杨艳儿看见一个野生的小孩出现在自己家里，当然以姐姐的身份自居，带着我在杨府里到处转悠。”
说这话的时候，许苍穹的脸上露出了很是幸福的笑容。
陆天明问道：“你喜欢她，她喜不喜欢你呢？”
许苍穹脸上的笑容一僵：“你小子，就不能好好竖着耳朵听我讲故事吗？”
答案显而易见，陆天明憋着笑做洗耳恭听状。
“要说喜欢呢，有，但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而是姐姐对弟弟的喜爱。”
稍作停顿，许苍穹继续道：“后来我回去以后，把这事告诉了哥哥，他一听说杨府有个好看的妹妹，以后许杨两家再有什么相互交流的事情，他都自告奋勇要亲自前往。”
陆天明闻言嘴角扯动：“您这是...亲手把喜欢的女人往别人怀里推啊...”
许苍穹耸了耸肩：“那时候哪里知道什么男女之事，只知道见不到杨艳儿，会想她而已，后来呢，我哥哥取代我常去杨家以后，我能见到她的机会就少了，渐渐地，也就不再那么想她，毕竟孩童时期嘛，大多数时候脑袋里面只想着玩耍。”
“我听许长威说，你的哥哥跟杨夫人属于是两小无猜，她一成年，两人便私定终生？”陆天明似乎是嫌对方心头的伤疤不够深、不够长。
兴许是过去了太久的原因。
许苍穹倒也没有生气。
只轻叹道：“是啊，等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竟亲自将喜欢的人，推到了亲哥哥的怀里。”
虽然许苍穹的口吻并没有那么悲伤，但是陆天明却从其中感受到了深深的遗憾。
“咕噜咕噜！”
许苍穹昂着头，将酒水不要钱的往嘴里灌。
直至灌了半壶下去。
他才停下。
并苦笑道：“也是在那时我才知道，杨艳儿对我，从来就没有过男女之间的喜欢。”
不知过了多久。
许苍穹才继续道：“杨家出事前，我最后一次见到杨艳儿，是替我哥哥送信，送一封聊表相思的情书。
说出来你可能会笑话，当时我在路上偷偷把信给打开了，看见信上的内容时，我几乎要疯了，要不是还剩下一点理智，我真想把那封信给扔了。”
兴许是回忆起了当时的画面。
许苍穹喘了几口粗气。
等平复下来以后。
他再次苦笑道：“可是我知道她在等我哥哥的这封信，等得快要疯了。”
陆天明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没有经历过许苍穹这样的经历，但他知道当时的许家二少爷，心脏只差要碎了。
正寻思许苍穹会不会因为往事而太过悲伤的时候。
许苍穹却忽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多少有几分骄傲。
“这最后一次见面，我表现得非常硬气！”
许苍穹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
并补充道：“我把信交到杨艳儿的手里后，没过多久她就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特别是在得知我哥哥马上就要娶其他女子时，她竟要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这转折来得太过突然。
陆天明奇道：“你眼疾手快，把她救了下来？”
许苍穹摇了摇头：“没有，我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她，一动不动，甚至在她一头没把自己撞死、额头上乎乎冒血的时候，我还调侃她活该！”
陆天明瞠目结舌：“您这是，因爱生恨啊？”
许苍穹不语，脸上笑容何其痛快。
只是片刻过后。
他突然面露痛苦道：“但也是在那次，我与哥哥之间，便生出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