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复下来后，萧以祸本就握紧的双拳，再度攥紧，眸色沉凝道：“究竟是谁？”
林乐知轻摇了摇头，眉头微蹙，眸间带有思索道：“从玉龙村一案时，我就觉得整个案件的背后有一个隐形人，在后面操纵着整个事情，直到怀风村一案，这种感觉愈加的明显。所有的案件，就好像一根藤蔓一般，接连牵扯而出。”
“指使洪明旭来此之人？”
其实。
林乐知还尚未跟萧以祸说过，在他们返回湖岛前于土庙中发生的事情，但凭整个案件的发展，他相信萧以祸一定明白。
这件事。
绝非一个小小的校尉能够去左右的，更别说，在十多年前，洪明旭还只是一个营中小兵。
在洪明旭的背后，一定还藏有其他人。
从萧以祸对他去林子中起如此大的反应，便能推断出，萧以祸早已想到了这背后的种种可能。
“没错。”林乐知看向萧以祸道：“洪明旭确实干了丧尽天良之事，还不知悔改，声称自己身上并无解药，更说那些被他杀死之人皆死不足惜，死有余辜。可无论他心狠手辣的杀了多少人，有一个人是例外，那便是视他为兄弟，不顾性命救下过他的程肃。唯独只有程肃，他是不忍下手的。也正是他这一不忍，令他在仓皇无促间不小心道出了真话。”
萧以祸静静的看着林乐知，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在你们返回土庙前，程肃毒发之时，他曾一度害怕失去程肃的信任，更因为自己对敬仰的将军下毒而慌了神。那一瞬间的反应，是发自内心的，绝不掺假。也正是他这一慌乱的反应，足以说明，他的身上确实没有携带解药。可他那会却是这么说的……”
‘将军，我也不想这样，我…我也没办法，我若不对你下毒，将军你一定会杀了我，但将军你相信我，你救我一命，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我……’
“他说的没有办法，可他又惧怕不对将军下手，将军一定会阻挠他的计划，可他又不得不下毒，所以他才对程肃下了毒。但他的言语间，却似乎又十分的肯定，他有办法解去将军身上的毒，可却又突然支吾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
林乐知眸色沉凝道：“若只为盗宝，后为保住自己校尉一职的荣耀，才起了杀心，企图掩埋。那么，在明确湖岛上的人都难逃一死的情况下，既然其他的事情他都敢做敢认，为何要在这件事上支吾。他若真的不想对程肃下手，我相信除了下毒之外，他还有更好的选择。比如，给程肃下迷药，事后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即便将军不信，但也并无其他证据。可他还是选择了下毒。除非……这毒不得不下。”
说罢，林乐知看向萧以祸问道：“你觉得，洪明旭当真是因保住自己的荣耀，才选择杀人灭口的吗？”
萧以祸沉思了片刻道：“若此人果真贪图军位与荣耀，凭借他所立下的赫赫战功，早就不止担任校尉一职，而是荣膺将军之位了。 ”
“正是如此。若身至将军之位，不是更方便他行事。可他却甘愿留在程肃的身边，助程肃处理军中事宜。此人是心狠手辣，可却非不懂得知恩图报之人。”
林乐知的眸色变得幽深下来，说出自己的判断道：“所以，在他的背后，一定有个人，让他不得不这么做。程将军那日私下与我见面，曾与我说过，洪明旭随他出营办事之时，他曾无意间目睹，洪明旭暗中与一黑衣人密谈。”
听及。
萧以祸的眸色骤然凝紧，眼中浮现出一抹寒色，如坠冰窟。
林乐知在说着，好像也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浮现出一抹骇人之色，面色有些青白，他眸色颤动着，看向萧以祸说道：“肖煦，我现在担心，他们想做的事情，远不止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林乐知说出自己的顾虑道：“这一切，都是因玉龙村一案而起。即便我们没有插手牙人庄一事，幕后之人，既对严经义动了杀手，自然也不会放过当年涉案的三位当家，他们怕东窗事发，怕事情败露。我们的插手，反而帮他们抹去了罪证，所以他们才藏在暗处坐看惨案的发生，未横加阻拦。”
先不说牙人庄的三位当家，严经义虽然已经辞官，但好歹是在官场上待过的人，他若死的销声匿迹，一定会令人起疑。
石鹏的出现，刚好替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一个官死的不明不白，一定会有人起疑，但石鹏一个籍籍无名的百姓，即便案情告破，又有谁会关心他的死活。
或许，石鹏就是明白了这一点，才选择自杀，暗中托付证据。
而他们的出现，将案情查明。如此，既掩盖了严经义的真实死因，又让牙人庄的三位当家的，接受律法的惩处。
将此案停留在了严经义为钱财雇凶杀人，鸠占鹊巢。
就如同怀风村一案，停留在了一伙盗墓贼为窃取财宝屠村，十一年后，怀风村一案重起，洪明旭为保其位，杀人灭口。
幕后之人，心思何其缜密，手段又何其残暴。
为达目的，为消除罪证，竟视人命如草芥。致使这么无辜之人丧命，而自己却不脏其手，清白一身。
而他们即便知道这些案情背后另有黑手，可却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
如今。
不过也只是妄加推测。
林乐知越想，就越发的难以呼吸，胸腔之中，被一股愤懑之气堵满，难以发泄和平复下来，身子都止不住的发抖。
“怜安！”
听到萧以祸喊自己怜安，林乐知一时之间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在感到手背上覆上的一道温暖时，林乐知才看向了萧以祸。
萧以祸看向林乐知安慰道：“起码，那些恶人确实死有余辜，让众多无辜之人免遭牵连。”
是啊。
若非案情得以告破，那些被案情牵连到的无辜百姓，恐怕都会受到无妄之灾。
可即便被萧以祸这么安慰，林乐知的眼中还是动摇不已。
他看向萧以祸的目光晦暗不明，神情带有些许犹豫，眸色闪烁而又带有动摇道：“肖煦，我能否问你一句话？”
“你问。”
“你来此地，当真只为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