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旧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小青年，根本无法理解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我确实是小石头。”鸡窝头青年仍旧笑着，认真地解释道：“向总在附近坐牢嘛，我寻思离她近一些，就在这里开了一家面馆……巧不巧，您恰好就来这里吃饭了！我就想着，等您吃完了再过来！”
我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厨房忙活的老太太。
“不用管她，是我雇的一个帮手，耳朵很聋，听不到咱们说话的！”鸡窝头青年咧着嘴道：“宋董，还是信不过我啊？”
他一边说，一边摸出自己的手机，调出通话记录，举到我的面前。
已接来电的第一条，确实是我的号码。
“……你真是小石头！”我长长地呼了口气，还是有些不可思议，“这也太巧了，我恰好来了你的面馆吃饭！”
“说巧，也不算巧，毕竟这附近就我一家面馆……”鸡窝头青年站直身体，又整理了自己的发型，一双眼睛变得炯炯有神，浑身上下像是换了个人，微微躬身说道：“暗影阁负责人小石头，向宋董问好！”
暗影阁，即向影创办的情报机构，在全国各地都有不少分站，往往以“劳动派遣公司”作掩护。
“坐！坐！”我终于接受了面前这个鸡窝头青年就是小石头，接受了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巧的事实，当即摆了摆手，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哎！”小石头便坐下来，仍旧规规矩矩地挺直脊背。
“你这面馆，环境可不怎么样啊！”我转头看了一下左右，到处都是油污的痕迹，桌椅缺胳膊短腿，灯光也不明亮。
“因为我真正的工作并不是开面馆，来的人自然越少越好，否则哪有时间搞情报啊。”小石头耐心地解释着。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这样确实说得通了，目光重新回到小石头身上，“在这里开面馆，只是为了离向总近一些？”
“联系的时候也更方便。”在我面前，小石头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指了指面馆后门的方向，“那里养了一些鸽子，随时可以汇报给向总一些情况！她有什么安排，也能及时通知到我。”
仔细去听，后门外果然隐隐传来“咕咕咕”和鸽子扇动翅膀的声音。
“有点意思！”我以前从未多问过向影的情报机构，现在才开始深入地接触这些人，原来背后还有这么多讲究，随即感慨地道：“这些年来，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领工资的嘛，我们的薪水可不低哟！”小石头重新笑了起来，“宋董，你不知道我们，我们却知道你，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偶像！能为你和向总做事，也是我们的荣幸和骄傲。”
“从现在起，我知道你了。”我仔细看着他的脸，同时疑惑地问：“小石头……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向总说了，搞情报的人，越普通越好，越平凡越好，越不被人察觉越好……小石头，就像路边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警觉，反而很方便我去观察、凝视别人！”小石头仍旧认真地解释着，“当然，我有真名，我也姓向，是向总的家里人……简单说，我是她的本家堂弟。”
小石头又笑起来，看上去很灿烂：“宋董，严格来说，我该叫你姐夫……不过在工作中嘛，我还是称呼你职位吧！包括我姐，我也叫她向总！”
“原来是这样啊！”我恍然大悟。
小石头竟是向影的堂弟，也就是我的小舅子！
我随即冲他竖起大拇指，“龙门商会一路走来，离不开向家的支持，等有机会一定好好谢谢你们！”
“没有龙门商会，向家早就完了！向家能有今天，离不开龙门商会的支持！”小石头面色诚恳：“宋董，向家从未后悔和龙门商会站在一起，也祝你和我姐能够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借你吉言！”我咧嘴笑了笑，随即又道：“好，现在说正事吧。”
我又忍不住看了厨房的老太太一眼，她已经忙完了，正坐在角落发呆，估摸着老眼昏花，手机也不会玩。
“放心，她听不到咱们说话。”小石头再三保证。
“嗯……”我应了一声，将目光收回来，“接下来我说的事，你不要告诉向总……不是有意瞒她，是不想让她担心，毕竟她在牢里，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能明白么？”
“能！”小石头用力点头。
“好。”我呼了口气，继续说道：“赤卫军，知道吧？”
“知道！”小石头干脆地道：“宋董，你直接说事就好，我们暗影阁虽然没有‘六指天眼’那么强，但也不是吃干饭的！”
连马杰都知道，看来是可以直入主题了。
我便说道：“聂峥嵘，知道他住在哪里么？”
小石头立刻说道：“东部地区赤卫军总队长聂峥嵘，主要是在沪城一带活动，但他房子众多，至少有七八套，经常换来换去，而且为人非常狡猾，想要掌握他的确切位置，需要进一步查探和确认。”
“好，你帮我查！”我点点头，“还有一个人，孟平。”
“江省赤卫军大队长孟平，主要是在金陵活动，而且只有一套房子，非常好找。”小石头对答如流。
“可以，先把孟平的位置给我，聂峥嵘的位置再慢慢找！”我立刻退而求其次。
不是孟平找事的话，燕玉婷也不会走火入魔，而且聂峥嵘能那么快赶过来，八成就是孟平打的小报告。所以，先找他报仇肯定是没问题的。
至于聂峥嵘，可以慢一些查，我的实力比不上他，正好多准备、多筹谋，确保万无一失再去动手。
“好！”小石头也没有二话，立刻将孟平的位置提供给我。
作为江省赤卫军的大队长，孟平住在金陵郊区的一栋别墅里，距离我现在的地点不远，也就半个小时车程而已。
“我去看看，咱俩随时保持联系！”我立刻站起身来。
“好，在这期间，我也多提供一些他的消息给你！”小石头同样站了起来。
想到燕玉婷的死，我心中就一阵阵抽痛，当即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迈步转身出门，用手机叫了辆车，赶往孟平所在的别墅区。
以前我就很烦孟平，但没起过杀心，毕竟他是小何的表弟，还是要给小何一些面子的。
燕玉婷死了后，距离现在好几天了，小何却始终没有回我电话。就算出国公干，也不可能完全不看手机，所以我认为他已经清楚来龙去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的怒火，所以借出差的名义玩起了消失。
他要装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孟平的命，我肯定是要定了，这样的人也不配留在赤卫军。
网约车很快抵达目的地，金陵郊区的一座别墅区，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宛若人间天堂。
孟平是江省赤卫军的大队长，住所之中不可能没有护卫，所以不能堂而皇之地去找他。
我了解赤卫军的手段，当即便从围墙翻越而入，又穿过重重的绿化带，终于赶到孟平的别墅附近。埋伏在暮春旺盛的草丛里，就见别墅周围果然站着不少赤卫军。
别墅大门倒是敞开着，能清楚地看到孟平坐在院子里的遮阳伞下，旁边的小桌上有几罐大红色的福瓶，东倒西歪、乱七八糟，看得出来根本不当回事。
那些福瓶还带着密封条，显然是全新未开封的。
普通的赤卫军视若珍宝，终生都难以获得一罐的福瓶，在孟平这里却是比饮料瓶还要随意！
谁看了不眼红？
草丛中，我的拳头暗暗握紧，心里忍不住想，杀了孟平，将那些福瓶都抢过来，正好吸了以后去找聂峥嵘报仇。
就这么定了！
此时此刻，孟平穿着一套家居服，坐在太阳伞下的藤椅上，掌中正把玩着手机，有时候快速打字，有时候发条语音：“美女，出来见个面呗，哥哥的别墅特别大……真的，不骗你，随时可以来看……”
按理来说孟平是小何的表弟，如今又是江省赤卫军的大队长，有权、有钱、有背景，还有大别墅，泡妞肯定是不难的。
但他实在太油腻了，有种暴发户的感觉，一开口就让人生厌，再加上长得也不好看，所以成功率反而不是很高。
——除了职业的咯咯哒，正常女性再爱钱，也是要看脸的。
久而久之，孟平愈发饥渴，看到女人就眼冒绿光——越是这样，女性越讨厌他，逐渐形成恶性循环。
短短五分钟时间里，孟平撩了三个小姑娘，可惜统统都以失败告终。
躲在别墅附近的草丛里，我能清楚地判断出来，孟平在刷短视频平台，而且只刷同城视频，看到美女就发私信，有枣没枣搂一杆子。
看到孟平，我便想起惨死的燕玉婷，心中的怒火更是忍不住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他抽筋扒皮、大卸八块，但别墅附近的几十名赤卫军又让我冷静下来。
要么想办法将那些赤卫军调走，要么将孟平引到其他地方去。
思来想去，我便摸出手机，给小石头发了一条消息。
很快，小石头便回了消息，孟平各大社交平台的账号已经清清楚楚地罗列出来。
对付孟平这种人，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一招简简单单的美人计就能搞定他。但这美人，不是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就可以，美貌、头脑、勇气、忠诚缺一不可。
这样的人非常难找，好在龙门商会有现成的。
我便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打完电话，我便继续趴在草丛里监视孟平，他确实是没什么正事，除了撩妹就是撩妹，哪怕失败一百次、一千次，也还是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至于旁边桌子上的福瓶，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简直暴殄天物！
就这样，从下午等到天黑，月亮渐渐爬上树梢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转头一看，一个人弓着背，自草丛中匍匐而来，很快爬到了我的身边。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细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漂亮的简直不像个男人，正是西北地区的大管家姜乐。
没错，我要找的“美人”正是姜乐。
姜乐的先天条件非常好，稍微化化妆就能变成美女，而且经验极其丰富，不是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了。
“渔哥！”趴在我身边后，姜乐立刻叫了一声。
“哎！”我点点头，并没和他过多寒暄，已经是老朋友了，不用客套。
我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别墅，说道：“院子里的那个人就是孟平，江省赤卫军的大队长！”
关于赤卫军的情况，我已经和姜乐讲过，不需要再多费唇舌。
即便如此，姜乐还是感慨万分：“以前觉得自己能做大管家已经非常厉害了，后来才知道这世上的牛人简直数不胜数……以前京城里的那些贵族，以及红楼中的大佬也就算了，现在又蹦出来什么赤卫军！”
“没法比啊！”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赤卫军归红楼主人直接管辖，相当于明朝时的锦衣卫……真要动真格的，红楼里的大佬也怵他们。”
“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反正谁都能骑在我脖子上拉屎……”姜乐顿了顿，又继续道：“这次要‘勾引’的人就是孟平对吧？”
“是的！”我点头道：“将他引到外面的酒店里吧，这样更好动手！”
我想了想，又道：“你先在短视频平台上创建一个女号，接下来的几天发三到五个视频，起码要看上去像个真人……”
“不用那么麻烦，我有。”姜乐说着，便摸出手机，打开某个短视频App，并将后台亮给我看。
这一看，我便瞪大了眼。
姜乐的这个短视频账号已经有几千粉丝了，里面全是他穿着女装跳舞的视频，各种风格、各种装扮，什么萝莉的、汉服的、空姐的、丝袜的、JK的……足足一百多条！
但是因为他太擦边，动不动露大腿什么的，所以平台给他限流，点赞量也就几十到上百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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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我当即瞪大了眼：“你什么时候搞的啊……”
“有半年多了吧……”姜乐嘿嘿一笑，“自从以前试过一次女装之后，我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没事就穿着玩一玩，后来无意中传了一条视频，发现点赞还挺高的，就一发不可收拾，连续拍了上百条……”
眼看我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姜乐连忙解释：“渔哥，我发誓，单纯就是兴趣，取向绝对没有问题！我还是很爱余英，没有余英根本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