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提到马杰的名字，顾长风竟然就如此激动，看来李虎没有骗我，那真是个传奇人物！
“所以说没问题是吧？”我立刻问：“联系到马杰，就能接触到魏老了！”
“没问题！”顾长风迅速道：“马杰在哪？”
我刚准备说话，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什么时候帮我扳倒任星野，救出龙门商会的人？”
手握底牌，这个时候必须问清楚了。
“只要能联系到魏老，扳倒任星野、救出龙门商会的人根本不是问题！”顾长风的语气急迫起来，“那可是魏老啊，无限接近核心的人物，处理你那点事跟玩儿一样！”
“所以是魏老帮我扳倒任星野，不是你们？”我反问道，眉头忍不住蹙起来。
“当然，我和任星野是平级，怎么扳倒他啊，项云霄也做不到啊！”顾长风认真地说：“魏老出手，你的事情立马就能解决！快告诉我，马杰在哪？”
“但是魏老凭什么帮我？”我没理会他的问题，仍旧问着：“就算联系到他，我和他非亲非故，到时候根本说不上话，你们也一脚把我踢开了怎么办，那我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不会的！”顾长风愈发着急：“我和周承远都会帮你跟魏老说这件事的！上次不是给你看过我们家人的资料了吗，你在担心什么？我们不可能一脚把你踢开的！你那点小事情，对魏老来说一根手指就能解决！”
照这么说，我的命运，龙门商会的命运，还真是和顾长风等人捆在一起了。
我仔细斟酌了下，才缓缓道：“马杰在冀省的承德市，一个农贸市场里的水果店。”
“！！！”
即便隔着电话，我也能感受到顾长风的震惊，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像是一台破损的老风箱，简直快要炸开一样。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似乎才平稳了情绪，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啊，曾经名满天下的六指天眼……竟然在农贸市场卖水果，这也太屈才了。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甘于平凡，为什么愿意在那种地方生活？哪怕李虎，也给自己找了个风景秀丽的地方隐居啊……”
听得出来，顾长风确实很为马杰感到可惜。
“虎哥告诉我说，无论马杰现在是什么样子，见到他都要拿出所有的尊重来！”我认真地交代，担心顾长风会看不起他。
“当然，怎么可能有人不尊重六指天眼……哪怕他现在是一个流浪汉，我也会客客气气的！”顾长风轻轻地嘟囔着，仿佛我讲的是废话，人人都知道的废话。
很快，他又说道：“宋董，还是需要你跑一趟，帮我们和马杰接触一下！”
“干嘛非要我去？”我疑惑道。
“因为马杰和李虎一样，见到我们会很反感，根本就不想谈……”顾长风语气有些尴尬地说：“哪怕我和周承远一起上门，并表示出最大的尊重，他也只会让我们滚蛋，然后再次隐身……想再找到他就难了！真的，我太了解他们那些人了，看待我和周承远就像看待苍蝇一样……”
“但是你不一样。”顾长风连口气都没喘，继续说道：“你是李虎的朋友，还是李虎介绍你过去的……最起码的，他愿意和你坐下来谈一谈，不至于刚见面就将你赶出自己的水果店！所以，宋董，需要你去一趟，帮我们转达一些话！”
确实如此。
李虎和梁小梦有多讨厌顾长风、周承远这些人，我是亲眼见过的。
尤其是梁小梦，简直恨不得将他们大卸八块了。
想来马杰也是差不多的状态，怕是要把自己店里的水果都扣在他们的头顶上！
我沉默了一阵，继续说道：“我见了他，说些什么？”
“就说我和周承远知道错了，想要改变之前发生的一切……希望魏老回来，我们会拿出全部的力量来支持他的！”
“就这些？”
“就这些！”顾长风语气凝重。
“行，那我随后去趟承德。”我顿了顿，又说：“但是马杰答不答应，我可不敢保证。”
“你一定要说服他！”顾长风沉沉地道：“只有魏老回来，才能扳倒任星野，才能救出龙门商会的人！”
“……”我轻轻咂着嘴，没有回话。
看样子，这是完完全全捆在一起了啊。
我强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问出“你们联系魏老到底想干什么”这种话来，毕竟李虎告诫过我，不希望我参与太多。
当然，即便我问，顾长风也未必会说。
“我尽力，随后联系。”我呼了口气，随即挂断电话。
京城距离承德不远，坐高铁几十分钟就到了，所以不用跟任何人请假，就当是去外面吃了个饭。作为第七局的一把手，只要任星野不找我，就没人能管得了我。
我便摸出手机，准备订一张前往承德的高铁票，并且以宋渔的身份去和“六指天眼”马杰见面。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竟然是红楼办公室打来的！
“喂？”我立刻接起，一秒切换成吴华的声音。
“吴局长，我是小何。”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年轻但温和的声音。
“哎，何秘书，有什么事？”对方是红楼主人的秘书，我肯定要客客气气的。
别说我了，就是任星野、顾长风这些人，哪个在何秘书面前不是毕恭毕敬的啊？
“吴局长，你知道‘六指天眼’马杰么？”小何的语气突然深沉起来。
“！！！”我的心中极为惊讶，但还是故作迷茫地问：“什么眼？”
“六指天眼，马杰。”小何再次重复，语气也加重了。
“没听说过，什么人啊？”我还是假装疑惑。
“……曾经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只是后来自愿选择了平凡的生活，在冀省承德一个农贸市场的水果店里工作。”小何顿了顿，继续说道：“宋渔接下来要和他见面。”
“！！！”虽然我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否则小何不会无缘无故打来电话提起马杰，但当他真的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的心中还是极其震撼，说是惊涛骇浪也不为过。
前脚刚挂掉顾长风的电话，后脚红楼那边就知道了！
搞什么啊！
堂堂新任大司令，手握重兵、权倾朝野，保密工作也太烂了，明明之前提醒过他，说赤卫军可能在盯着他，他还说知道了，以后会更小心。
这就是更小心啊？！
太扯淡了吧，顾长风！
我心中宛若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口中还是装作淡定的样子：“宋渔和马杰见面？要干什么？”
“我们也想知道，这就需要你探听一下了。”小何沉沉地说：“吴局长，你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打入他们的团伙之中，探查更多内情！”
“……之前在樱花国就失败了，我担心自己做不好！”这次肯定也会失败，所以我必须先铺垫，伪装出想打退堂鼓的样子。
“吴局长，他们那干人很狡猾，个个都是江湖经验极其丰富的角色，失败是很正常的事，你千万不要有压力，也不要有愧疚之心！失败了没关系，还会有下次的。”
小何听懂了我的意思，立马说道：
“吴局长，你是唯一帮助过龙门商会，唯一对他们有大恩的人……也只有你，才有机会混入他们的团伙之中！红楼主人是很器重你的，也看好你的未来和前途。”
这么大的一顶高帽子扣下来，我肯定没法再拒绝了。
我只好说：“好，我试试看。”
“嗯。”小何应了一声，才继续道：“随后我把‘六指天眼’马杰的位置发给你……早点过去，先埋伏在现场吧，然后找机会和宋渔接触……我会让承德当地的赤卫军配合你！”
“……好！”我再次答应下来。
“吴局长，加油！”小何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便有消息发到我手机上，果然是冀省承德的某个农贸市场，“六指天眼”马杰的那间水果店。看到这幕，我的头皮都忍不住发麻了，额角也微微浸出了些许冷汗。
太恐怖了，真的是太恐怖了。
红楼主人的情报网无孔不入啊，当年的锦衣卫也不过如此了吧？
此时此刻，我很想给顾长风打电话，再狠狠臭骂他一顿，但是这样一来，无疑暴露了自己吴华的身份，只能暂时忍耐，回头再提醒他。
“嗡嗡——”
手机又是一声震动，拿起来一看屏幕，小何又发来了消息，是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
褚良。
这人就是驻守在承德当地的赤卫军队长，八成也是个内家手——游智都是个内家手，褚良没道理不是，具体什么境界就不清楚了。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我忍不住轻轻咂着嘴，心想整个世界都没什么内家手了，红楼主人这里却是一个接着一个……
怪不得人人都想掌握权力，只要登上那个巅峰，哪怕再稀有的东西，也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岭南的荔枝又怎么样，只要贵妃想吃，上千里也运得过来！
我长长地呼了口气，起身走出办公室去。
之前还打算卸去伪装，以宋渔的身份前往承德，今早和马杰见一面，现在不得不改变计划，继续以吴华的身份出行。
作为第七局的一把手，无论去哪都是最高规格，但是去趟承德，也不至于坐专机，所以还是选择高铁，自然是很舒服的商务座。
几十分钟后，到了承德的高铁站，褚良率领一众赤卫军在站台上等着。
褚良和游智一样，也是三十多岁，身形高大、满身肌肉，跟在他身后的一众人也威风凛凛。
“吴局长！”看到我下车，褚良立刻迎上来，主动握住了我的手。
“哎，褚队长！”我微笑着，同样回应他的问候。
“吴局长，咱们先去吃饭！”褚良拉着我的手，笑呵呵说：“吃完了饭再去农贸市场，我已经派人盯上马杰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或是宋渔到了现场，咱们立马就能知道！”
“可以！”我点点头，接受了他的安排。
褚良是赤卫军的队长，直接为红楼主人做事的，手中自然握有无数特权。我们不用和其他旅客一样走长长的出站口，不知从哪里的员工通道一绕，便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几辆车子一起出发，离开高铁站后，行驶了二十多分钟，便来到一家装修很上档次的饭店门前。
褚良告诉我说，这里距离马杰所在的农贸市场不远，如果有什么事，五分钟内就能赶到。
“可以！”我再次点点头。
包间是提前订好的，大家纷纷入座，各种美味佳肴都上来了，除去常规的硬菜之外，还有不少承德本地的美食，比如平泉羊汤、荞面饸络等等，可谓很用心了。
唯独没酒。
“担心有什么突发状况，所以没准备酒，望吴局长海涵！”褚良憨厚地笑着：“等吴局长的任务完成，咱们再好好喝一顿！”
“可以！”我第三次点头，心想这个褚良也很靠谱，各方面都滴水不漏、面面俱到。
也是，给红楼主人做事的，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行？
能选进赤卫军的，保准都是精英、人才！
虽然没酒，但是菜很美味，我吃得也很开心，一边吃一边频频竖大拇指，感慨承德这地方看着很不起眼，自古以来只有避暑山庄出名，没想到美食也能这么丰富。
其实不止承德，这些年来因为工作，属实走了不少地方，无论哪里都有令人赞不绝口的美食，泱泱华国五千年的底蕴，确实不是其他小国能随便碰瓷的。
吃过饭，又喝过茶，我们再次出发。
这次换了交通工具，乘了几辆不起眼的面包车——褚良告诉我说，想进入农贸市场，盯梢马杰的话，坐这个车是最隐蔽的，因为市场里的那些老板，人手一辆不同品牌的面包车。
想把一滴水藏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放入大海。
作为当地赤卫军的队长，褚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反倒非常省心了。
很快，便来到某个农贸市场的门口。
这时候已经过了上午的高峰期，市场里没什么人，各个店铺也都闲着，各个角落果然塞满了面包车，不少老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牌、喝茶、聊天。
我们的车缓缓驶入，因为实在太低调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最终停在某个犄角旮旯。
虽然关着车窗，但市场里混杂着水果和蔬菜的气味还是飘了进来，不难闻，但是也说不上好闻，只能说勉强可以接受。
坐在车里，褚良指着某个方向说道：“吴局长，那里就是马杰开的水果店了。”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见那是一家毫不起眼的水果店，无论招牌、门脸还是面积都很普通，和旁边的店铺并无任何区别。
店铺上方挂着一块平平无奇的米黄色牌匾，还有几个深棕色的方正简体：小媳妇水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