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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守仁胡思乱想时,剑圣口中那武圣的故事还在继续。

武圣建章立制建立了大瀚王朝后,不再担任任何官职,只身回到刘氏皇族崛起之地,在他小时候当傻子期间玩耍的山林中隐居。

同时,改刘氏崛起的天州为苍州。

旁人只当他真的退隐了,再也不问世事,殊不知,他躲在山中,却暗中建立了更加震烁古今的一套规则。

这套规则正是守碑人规制。

武圣建立通天石碑,通天石碑的顶端正位于天下地上的交汇之处,通天石碑的碑主或者守碑人,皆可以在此修炼,这就使得守碑人获得了得天独厚的的机缘,只要天资出众,修为境界一定可以成为当世最顶尖的存在。

守碑人必须拥有极其强大的武力,具备那种能够威慑或者直接摧毁一个王朝中枢的武力。此乃守碑人规制的根基。

在此基础上,武圣定下规矩,每隔百年,大瀚王朝的皇室可以重新推举皇帝,任何自认可以使天下更加繁华的皇族子弟,都可以参与争夺帝位。

争夺帝位的规矩很多,概括而言有几个要点最为关键。

其一,皇族可以动用包括武力在内的各种手段向皇帝造反,守碑人对此不闻不问,两不相帮。

其二,武力造反期间,双方皆不准滥杀无辜,仅可屠杀皇族自身的子弟和名门望族,若杀戮范围扩大,造成超越规制的平民死伤,无论造反者还是维护皇权的一方,皆会被守碑人斩杀。

其三,造反成功者的需要重新分封天下财富,镇压成功的皇帝也必须借此机会重新整治世俗权贵,否则,守碑人出剑,另立新君。

其四,仅有皇族可以造反,其它任何势力,敢于觊觎刘氏天下者,守碑人杀无赦。

……

剑圣在讲述武圣的规制时,不知道他能否体会武圣订下这些规制的玄妙,刘守仁前世作为一位历史教师,却从中听出了无上的玄机。

刘守仁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已然明白那套守碑人规制的根本意义。

刘守仁研习历史,深知所谓的“王朝兴衰循环”。

“王朝兴衰循环”,说的是某个王朝或帝国,开国期间,由于权力和社会财富的重新划分,往往具有很强的活力,表现为国力蒸蒸日上,每个人都能获得提升财富和地位的机会。

但随着王朝的延续,已经获得权力和财富的层级,会凭借已经获得的特权,不断扩张自身的权益,例如爵位世袭,土地兼并等,从而不断压缩下层民众的生存空间。

这样,到了一定的时候,王朝中的权贵越来越富有,越来越奢靡,而贫民则越来越沦为赤贫,越来越无法通过正常手段安身立命。

一旦财富和权力的集中到达了某一个阈值,老百姓无法得到最基本的生存保障,民不聊生配合着某些权贵的别有用心,改朝换代的局面便来临了。

这时,通常借助着天灾人祸,整个天下忽然大乱,赤贫者揭竿而起,野心家们趁势崛起,最后在一片大乱之后,一个新的王朝建立,天下的权力财富进行重新分配。

所以,每个王朝的政权都会经历兴衰治乱,往复循环呈现出周期性现象,这就是所谓的“王朝兴衰循环”。

文人们不知背后的原理,感叹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说着: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

其实,这些与统治者的道德水平无关,而是与王朝的内在治理原则有关。

刘守仁一直以为“王朝兴衰循环”无解,谁知剑圣口中的武圣,脑洞大开,另辟蹊径,搞出一套极有特色的避免“王朝兴衰循环”的规制设计。

在武圣的规制中,守碑人作为权贵与百姓之外的第三方,看着权贵们治理国家,累计财富。

当大权贵们积累百年,财富非常集中时;守碑人告诉小权贵们,抢啊,杀啊,干他娘的,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于是,每隔一百年,换一拨人当皇帝,重新分配一次社会的权力和财富,可以从某种程度上避免层级固化,从而创造新的活力。

尤其有两点难能可贵。

一是:只准杀戮权贵,不准屠戮百姓;

二是:只准皇族造反,不准其它权贵觊觎皇位。

这样一来,就可以将造反的范围和烈度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既重新分配了财富,又避免了大规模的人间悲剧。

刘守仁想明白了这一切,不禁对武圣生出五体投地的敬仰之情。

武圣不仅武力天下无敌,竟然还拥有勘破千古的社会治理智慧,简直可以称为这个天下独一档,独一份的存在,他一个人建立了这个天下独一无二的运行机制,以一己之力开创了一个绵延千年而不倒的独特王朝。

不仅如此,在他的规制设计之下,百姓虽然依旧被盘剥,但是权贵们也总是面临被取代、被屠杀的危险,自然会对百姓相对友善。

毕竟,不管是镇压那一百年一次的叛乱,还是发动那一百年一次的造反,大小权贵们都渴望取得百姓的支持。

在这每隔百年经历一次的权贵大洗牌中,百姓支持谁,谁获胜的机会就更大。

所以,大瀚的百姓也许是刘守仁所知历史中相对比较幸福的百姓了。

刘守仁这时已经明白,所谓的守碑人,守护的并非什么通天石碑,守碑人守护的乃是天下万民,守碑人存在的意义在于:确保着天下万民不被权贵毫无忌惮地欺压。

虽然守碑人必须借助通天石碑,才能保证武力值在天下具备无敌之姿,但是归根结底,只要守碑人存在着,皇帝不敢荒淫无度;大权贵们无法绵延百年,永世剥削百姓;小权贵们拥有某一天翻盘的希望;百姓们则每隔百年总能迎来一段草根逆袭的时光。

整个大瀚天下由于守碑人规制,即便每隔百年死掉一大波权贵,但总体上保持活力,这实在是一个很不错的天下了。

难怪一个王朝可以绵延千年,原来这一切,武圣在一千二百年前,早就已经设计好了的。

刘守仁此时更加肯定,武圣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绝对是天外来客,与自己一样,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正想着,剑圣忽然郑重地说道:“碑主,武圣如此文治武功,你却能够与他比肩,成为第二任碑主,希望你担起这份责任,护卫大瀚天下。”

“哪里哪里。前辈莫要吓我,我这碑主水得很,我哪配当什么碑主,前辈你当碑主还差不多!我连你剑魂门的一个小厮都不如,哪能承担得起?”

“碑主,我知道你对我剑魂门青眼有加,你可知,我们剑魂门本就是守碑人留在世俗的一招闲棋,剑魂门不过是通天石碑碑主的奴仆,守碑人则是碑主的刑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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