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并无什么道理，至少在沈清明耳朵里，云黎说的全是推测。
沈黎就算再不喜沈肆，两人之间到底还是有些父子情分的，加上沈氏族人不会让一个女人做家主，更不会让血缘关系亲疏的沈则衍一家中挑战出家主的人选，所以只能是沈肆。
哪怕他的儿子继承沈家的位置，日后还是腰给沈肆的，不然就是沈则衍。
相信这种二选一的决策，沈黎会知道怎么选。
沈清明似乎有些累了，他闭上眼睛，这一生都在为沈家谋算，为自己儿子谋算，结果谋算个里外不是人，他也很艰难，可这又能怎么样呢？没人能理解他的苦心，就连沈黎这个亲生儿子都在恨他。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是有一番道理的。
云黎并未说什么，老爷子就这段时间的事了。
她转过身，就见沈肆站在屋外，一双黑眸染上雾气，分辨不清里面裹挟着的任何情绪。
云黎心磕蹬了一下，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还是说什么都没有听到？最好是后者，听到那些话只怕沈肆心里会承受不住的。
这个男人就算再坚强又如何，就连最亲近且唯一的亲人都是利用他，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真正是在意他的。
只有利益之间的等价交换。
云黎心口胀胀的，她迈着小腿儿，突然冲到了沈肆的怀中，脸窝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蹭的沈肆有点痒。
他不明所以开口，“这么粘人？”
这话一出，云黎脸顿时红了几分，她扭捏着直起身子，瞪了他一眼。
沈肆嘴里吐不出一点好话来！
不过云黎也确定沈肆肯定什么都没有听见，否则绝对不会这么平静。
“爷爷累了，他让我们不要打扰他休息。”
云黎出声便道，事实上沈清明根本没说过这样的话，她只是想带着沈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离的远远的那种。
“好。”沈肆轻声答应，甚至没有去询问老爷子的意思。
他是有多相信云黎？
老爷子眼皮子跳动了两下，缓缓扭过头朝着沈肆离去的方向，叹息一声。
不知道这人待在沈肆身边，到底是福是祸，不过现在看来，是一件好事。
云黎的确改变了沈肆很多，比如这人，以前从来都不会回沈家，就算强拖强拽，都不会留在沈家一天，除非是有所缘由。
沈肆一回去就去拜别了乔夫人，乔夫人待他很好，是把他当小辈看待的，这点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不过乔夫人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叮嘱了沈肆一两句，没必要和沈夫人沈黎撕破脸皮，两人肯定是长辈，沈肆要想在晋城安安稳稳下去，必定也要依附沈家的力量，这是不可或缺的，谁都是这么想的，就连沈则衍都是，出国靠沈家，开公司也靠沈家靠的理所当然，从选择吃家里的时候开始，她这个儿子确实已经不如沈肆了，但这又能怎么样？
不如说不通什么。
“堂叔母说的是。”沈肆恭敬道，“但沈女士不会和解了。”
他说的是肯定句。
恐怕自己早早就拿捏了这位继母的心性，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妤隐忍多年，绝对不仅仅是做沈夫人这么简单，沈夫人这个头衔乍一看风光无限，却不如沈家的财富，沈家的财政大权来的更加迷人。
就比如乔夫人现在掌握的，只是沈夫人想要的第一步罢了。
这个女人野心高的很。
“你说的也对，沈妤就是那种女人，我并不担心她对你下手，我只是担心你的女儿。”
一个小糯米团子，毫无还手余地，是最好动手的。
这点，沈肆小时候就经历过无数次，能活到大都是侥幸。
沈肆点头，听完乔夫人的叮嘱之后，转身离开，路上还遇到了沈则衍，沈则衍这几天一直留在沈家，没想到会和沈肆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是堂兄弟见面，沈则衍还是忍不住挖苦道，“你自己没有亲妈吗？跑这里天天来找我妈？真以为你真有妈吗？”
他这话无疑是踩着沈肆得雷点蹦跶，蹦跶的还特别狠。
沈肆黑眸深谙，他刚想计较身后就传来云黎稚嫩小小的声音。
“沈肆，该走了。”
沈肆这才收敛眸光，转身离开。
倒是沈则衍有几分咬牙切齿，从小他就什么都敢在沈肆后面，说话吃饭，就连考学校，开公司也就算了，就连生女儿都是火箭速度上去。
他倒好，连个伴侣都没有，他们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都没有娶妻。
后者沈肆做到了。
叫他如何不气恼。
沈则衍咬咬唇，回头就看到自家母亲正好整以暇看着她，手里难得拿着的不是那种酸邹邹的帕子，而是一只细长的鸡毛掸子。
“怎么就生了你个蠢蛋！”
乔夫人沉声，“不如沈肆的万分之一。”
闻言，沈则衍脸彻底黑了，说他蠢蛋可以原谅，但是说他不如沈肆，就是踩着他的心口，狠狠碾压伤口一样。
“人这就走了？”楼上，沈夫人听着骑车鸣笛的声音，脸色沉闷，她手指掐紧窗帘布里，恨不得直接冲下去将人掐死才好。
“你看她把我当什么？当母亲看吗？还是说半点尊重我这个母亲，我好歹也把他拉扯大了。”沈夫人是故意这么说的，沈黎就在他的身边。
她还继续煽风点火道，“你真的要委屈我们得女儿不成？”
对于沈妤这些话，沈黎一直在仔细推敲斟酌，说实在的，顶着老爷子得压力去对付沈肆不是上上之举，而且沈肆确实是自己养大的儿子，虽说他是放养，明面上的父子总是有的。
可真就听了沈夫人的话去对付自己儿子，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把自己卖出去将沈肆妥妥得罪，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沈黎就算想做，也不能当着沈肆得面做，只能找替罪羔羊。
而沈妤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小肆，确实有些不把家里人当回事了，但他是我的儿子，你是做妈的人，没道理对付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