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为什么在这里？”
身后的门缓缓关闭，我转身走向艾琳娜所在的柜台。
“工作需要，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会在泛亚地区活动。”
艾琳娜把一个个小箱子从柜台后面的隔间里搬出来，那里面都是生活用品和准备拿出来售卖的商品，看得出来她才刚到这没几天。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把一个装满了金属手环的箱子重重的放到地上后，艾琳娜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我。
“是这样的……”
我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向艾琳娜详细的解释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被骗入密室到准备圣诞晚宴。
“嗯……所以说，你是来给你夫人买赔罪礼物的咯？”
“是这样的。”
“那你可算是来对地方了。”
艾琳娜把箱子里面的东西一个一个的拿了出来，放进展示用的玻璃柜里。
“戒指，项链，耳环，挂坠，女人喜欢的东西我这里都有，需要我推荐一下吗。”
“有没有品相好一点的手链？”
“手链？你要哪一种的。”
“都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那你可得等一会了，我才刚到这，东西都没理。”
“没关系。”
在箱子里不断的翻找，一条条款式各异的女式手链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它们的材质各不相同，就我能辨认出来的有金和银两种贵金属。
“差不多就这些了。”
艾琳娜一共拿出了五条手链，她把它们通通摆在了玻璃柜台面上。
“怎么样，有中意的吗？”
“嗯……”
依照卡罗特的性格，用料过于奢华肯定是不行的，用她的话来说，这些修饰品的突起部分会侵害她的皮肤。
“这个，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一款银色的手链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它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一大一小两个环，一个是套在小臂上的，一个是套在中指上的，在他们之间就是手链的本体。
“铂金哦，还混入了一定比例的金，按照现在的贵金属价格，比纯金更贵一些。”
“直接报价吧，我要了。”
艾琳娜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哎呀，大老爷出钱就是爽快，多亏了你，每次我都能把路费赚回来。”
“你卖东西的钱还能自己收？”
“那当然了，不过雷提斯给我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些品相不好的仿制品，他一直在交易市场上收货，免不了这些，也只有像你这样的熟人来光顾，我才会拿点好货出来。”
我把手链放在掌心掂量了几下，重量很轻，戴起来应该不会碍事。
“多少钱？”
“五百镑，这可是优惠价。”
我没有多说什么，准备从钱包里掏钱，但是艾琳娜阻止了我。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你应该也知道，钱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废纸一张，所以，我想要一些其他的东西作为交换。”
“比如说？”
“你之前提到的那个笔记。”
她看我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
“盘踞在日本的炼金术士是雷提斯的其中一个调查目标，如果那份笔记真的属于她的话，肯定会对调查很有帮助。”
“只有这个嘛……”
笔记的内容我已经读过了，留着它在身边没啥太大的作用，用它来换价值不菲的手链已经不能用划算来形容了。
“行吧，等过两天，我把它和那颗宝石一起带过来给你。”
“oK，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挑个好看点的盒子给你。”
艾琳娜转身继续翻箱倒柜，趁此时机，我开始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和高中时期相比，艾琳娜也就只有声音和一些五官的特征没有改变了，我不知道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那个。”
“怎么了？”
“亚历山大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忙碌的身影停顿了一下。
“没有啊，为啥突然问这个？”
“只是有点好奇……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是，你是怎么看上他这个……残疾人的？”
艾琳娜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不过翻东西的声音变响了。
“上学的时候，我是整个班里唯一一个父母不是贵族的，因此受了不少的嘲笑，也就只有你和雷提斯两个愿意跟我说说话了。”
“那家伙总是喜欢当好人，给我送了不少东西，不管我说了多少遍我们家只是没那么有钱，不是穷到揭不开锅也没用，节假日的时候还会邀请我一起出去玩，一来二去的，就有点感情了。”
“谁能想到呢，这么突然就开战了，出发的时候那么帅气的一个大男孩，坐着轮椅回来的，我再看到雷提斯的时候，他一个人在他家后花园里晒太阳，眼神和死人没区别。”
艾琳娜把一个深红色的首饰盒放在了手链边上，然后开始装盒。
“据说他是被炮弹的冲击波炸翻了，右小腿和左边的一整条腿都炸没了，右手的四根手指也是，唯一的好消息是生育功能还在……这也不算是好消息吧。”
“因为伤的太重不能继续战斗，所以军部就让他回家了，但是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严重的精神创伤，只要看到长条的棍状物，听到尖锐的响声，比如玻璃杯碎裂，他都会发疯，哦，还有城里拉吧播报的前线战况。”
“那段日子也真是煎熬，雷提斯总是想要用唯一完整的左手伤害自己，而且不管谁和雷提斯说话他都不理不睬的，我和他父母申请了之后，把他带到了我在约克乡下的小庄园里调养。”
“我每天帮他洗澡，换衣服，处理个人卫生，定期带他去医院检查伤口恢复状况，还帮他定了第一套假肢，天气好的时候还会推着他去看离家不远的农田。”
“时间和陪伴会治愈创伤，无论是肉体的还是精神的，我看着雷提斯一点点变好，他的眼神逐渐变亮，身体也在一点点恢复，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想要定做一套新的假肢。”
“一切都是他父母操办的，等他回来之后，原本只能做装饰作用的木头腿变成了可以实打实站立的金属齿轮结构，虽然可以简单的行走，但和正常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在那之后，雷提斯又好像变回了之前上学时候的样子，他回到了约克，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开了家杂货店，然后，向我求了婚。”
手链被放进了盒子里，艾琳娜把它推到了我的面前。
“接下来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了，四年战争结束的时候，雷提斯最关心的就是你的死活，他托人搞到了情报，说你正在接受女王的加冕，然后就向我预言，说你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来找他的。”
结果也正如艾琳娜所说，我拿起了盒子，放进了口袋里。
“很感人的故事呢。”
“我只是在陪伴我的爱人而已，倒是你，马修，你肯定是把卡罗特惹生气了才来想着买礼物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你是不会和她分开行动的。”
“……”
艾琳娜责备的瞥了我一眼，继续转身去搬东西。
“对自己爱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心灵的伤口是很难恢复的，不要等到失去了之后再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