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怪人还是调查组组员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警察？”刘宇西疑惑地问道。
“很显然。”还没等怪人说话，李浩然已把话头接了过去，“当然是我们自己告诉了他，对不对？”他盯着怪人，一眨不眨，似乎就在等怪人说“是”。
但怪人没有回答。
“我们告诉了他？”倒是刘宇西不解，“什么时候我们告诉他我们是警察？”
“有时候，传达给别人信息的不一定要通过语言。”
“比如？”
“比如我们的肢体动作，比如我们的表情。”李浩然解释，“要知道，我们都是经过正规的警务技能培训，怎么进攻，怎么防御，怎么搜索，都会有一整套的流程和方法。刚才在跑步接近房间时，我们已经下意识把平常所学的技能使用出来，而作为擅长特种作战的陆初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怪人沉默。一直沉默。仿佛是个石雕，或者是个哑巴。
大多时候，沉默就代表默认。
“难怪……”刘宇西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刚才陆初的枪里没子弹。
但陆初默认，并不代表配合。
“你们可以走了。”陆初冷着脸，下达了逐客令。
“你不问问我们为什么来这里找你？”李浩然问道。
“刚才我已经问过了。”
“可我们回答了吗？”
“没有。”
“没有回答，你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你想要的答案？什么答案？”李浩然奇怪地问道。陆初就是一个怪人，十足的怪人。
“为什么要告诉你？”果然，陆初的回答十分的怪。
“好吧。”话说到这里，李浩然不得不开门见山，“我想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你是不是都在黄鹤村，一步也没出去过。”跟怪人打交道，必须得直接一点。越直接越好。
“没有。”陆初生硬地回答。
“有没有人或者证据可以证明？”
“没有。”依然两个字。简单明了。
“明白。”李浩然抬腿就往外走。跟简单明了的人说话，他也不得不简单明了。
“不送。”陆初让开了一个身位，依然冷硬。
李浩然和刘宇西走在黄鹤村的小道上。小道两边荒草丛生，遍地垃圾。一片荒芜。
“我们就这么走了？”刘宇西跟在李浩然身后，不解地问道。
“要不然呢？”李浩然头也没回，“让陆初请你吃饭？花生米加豆腐脑？”
“他说在黄鹤就在黄鹤，你相信他？”
“要不然呢？我们带他回来审讯？”
“可是王凯说他一定会是凶手。”
李浩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刘宇西。陆初的名字，出现在汤歌最后排查的四个人名单中。这也是李浩然向王凯索要的第一份资料。
“王凯说的？这么肯定？为什么？”李浩然有些奇怪。王凯是他的师弟，资深刑警。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作为刑警的王凯，其业务能力也是值得肯定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坐到重案组组长的位置。但现在，王凯居然这么肯定陆初就是凶手？陆初的资料，李浩然当然详细看过，甚至可以将陆初的资料原原本本复诵出来。为什么？很简单。因为陆初的资料实在太简单了，就薄薄几页纸。除了出生信息和籍贯地址，还剩下两字，“退役”。其它信息，还是退役军人局告诉的，但那也是极少的。在特种部队服役，参加过边境战斗，退役回来一直离群索居。陆初就是个怪人？难道王凯就是因为陆初是怪人，才这么肯定陆初是凶手？
“我哪知道为什么。”刘宇西翻了个白眼，“如果我知道，那我就不会屁颠屁颠跟在你后面了。”
“你对他有什么感觉？”
“感觉？”
“第一印象。”
“嗯，怪。他就是一个怪人。”
“具体点。”
“很奇怪。”刘宇西想了想，说道：“你也觉得很怪是吧。这里够阴森恐怖的吧，结果他还偏偏喜欢在阴森恐怖的地方生活。一个人，想想也怕。还有，你看他，身上穿的是什么？运动衫加人字拖，年纪虽然不大，但看上去足有四十岁，一副沧海桑田的模样。还有，那把枪。对了，他还有枪？我们要不要跟当地警察说一声，他手上有枪？”
“算了。”李浩然当然知道法律法规。
“算了？任何人不得私自藏枪，卖枪买枪？”刘宇西说道。枪，在国内永远是沉重敏感的话题。
“你也说不得私自嘛。”李浩然解释，“说不定人家就有合法的用枪许可证呢？”国内民间有枪吗？当然有，但那是极少的，比如说猎人，或者是一些射击场所的教练。
“那你为什么不收走那把枪？会不会是法令酒吧枪击案的枪支？”刘宇西再次问道。
“你好像已经真把他当成凶手了？”
“有枪，又有特种部队服役经历，又没有不在场证明，他当然是头号嫌疑人。”刘宇西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李浩然看着刘宇西，忽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刘宇西问道。
“他的枪没问题。”李浩然说道，“至少他手上的那把枪没问题。”
“为什么？”
“因为我仔细看过他的枪，就在他举着枪口对着我的时候。”李浩然顿了顿，又说道：“法令酒吧的枪，是架在窗户边上射击的，发射瞬间产生强大的后座力，金属窗框上也留下了一些细微的金属碎屑。那么，很显然，枪支支架上一定会有刮痕。而他的枪，并没有安装支架的位置，枪护木上也没有刮痕的迹象。”
“你凭这一点就断定他手里的枪没问题？”刘宇西问道。
“那也不完全是。”李浩然又叹了口气，“那还因为他还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
“准确的说，他也是我们第二调查小组的组员。”
“组员？不会吧。”刘宇西瞪大双眼。
“是的，你没看错。”李浩然拿出手机，点亮屏幕，递到刘宇西面前。
“射击专家最佳人选，陆初。推荐单位，退役军人局。”刘宇西不自觉地读出短信内容。
“对，当初袁建国让我调查法令酒吧案的时候，我曾提过要求，要一个警察，一个心理专家，还要一个射击领域，还擅长格斗术的专家。警察就是你，心理学家理所当然就是王源，而射击专家就让袁建国找，所以袁建国找了退役军人局。”
“你早就知道陆初是我们邀请的专家？那为何还要来黄鹤村来找他？”
“因为陆初的名字同样出现在汤歌的名单上，那就意味着他的嫌疑仍然没有排除。”
“那你还要邀请他吗？”
“为什么不呢？”李浩然再次往陆初所在的房子方向望去。那一栋二楼的土房子，早已消失在一堆瓦砾之中，但他明显能感觉得到，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们。
他顿感一阵寒意，全身汗毛倒竖，不自觉地搓了搓双手，低声说了一句“好冷”，头也不回地朝停在村口的车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