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红姑站出来说道，几个人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纷纷回了自己的住处，原地就剩了一个人。
“你怎么还不回去？”红姑原本都打算进殿内了，忽地看见还剩了个人。
雪然立于宫灯之下，背后灯火通明，微微欠身：“奴婢担心娘娘。”
红姑闻言欣慰的“嗯”了一声：“难得你有这份心了，不过娘娘已经吩咐了，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你也早点回去吧。”
雪然犹豫了片刻，想着信阳皇后现在心情肯定不好，估计也不会见她，福了福身正要退下，身后传来卿玥的声音：“等会儿。”
“娘娘。”红姑连走到她身旁扶着她。
卿玥朝她笑了笑，示意她不用跟着，自己缓步走至雪然面前，声音还是那般好听：“你随本宫来。”
雪然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跟在她身后，卿玥走到石阶前停了下来。
“明德殿的位置比较高，从这里可以看见低处宫殿的屋檐，夜里三千宫殿燃灯，倒也像满天星子，”卿玥侧目看向雪然，“你看见这样的景象，会想到什么？”
雪然思考了一下措辞，回道：“奴婢觉得很震撼，也很美。”
卿玥的眸子很好看，像是跑进了天上的星子，她说：“本宫想听点真实的话。”
她从第一次见到雪然就知道她和宫里的婢女不一样，宫里人没有她身上的灵动恣意。
这座名叫皇宫的囚笼，关住的不仅是人的身体，还有他们的灵魂，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是其中的例外。
“那奴婢真说了，皇后娘娘可不能罚奴婢。”雪然试探的谈条件，卿玥很爽快的“嗯”了一声。
“三千宫殿点灯，奴婢第一映像确实是震撼，但是并不觉得很美，反而觉得有些压抑静寂，似乎连多出一声鸟叫声，都是不被允许的。”
卿玥笑笑没有说话，两人吹了一会儿冷风，卿玥感受到有些冷，见雪然又穿得单薄，嘱咐道：“回去休息吧。”
红姑见她们说完话了，上前几步站到卿玥旁边，有些心疼：“娘娘您也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呢。”
“好。”卿玥没有反驳，远远地雪然看见她的背影，又看看偶尔熄灭的一两盏灯，内心有些复杂。
信阳皇后是有话要对她说的吧，但后面为什么又不说了？
第二天，宫内的一些宫人变得忙碌起来，一些宫人却还是做着以往相同的事，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
“罗拂，我来葵水了，肚子有些不舒服，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个人去打扫一下祭司大人内殿啊。”
罗拂想到自己要去找内殿有没有奇怪的地方，一个人反而更方便，爽快的应了下来。
“都交给我好了，翠兰你先回去休息吧！”
“谢谢你了，罗拂。”翠兰道。
“都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罗拂一边说着，一边将门锁上，给了翠兰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苏梓的南芳殿早晚都要打扫一次，即使是苏梓不在宫里，众人也不敢懈怠。
冬日里时辰已经挺晚了，天却还是雾蒙蒙的，罗拂动作很轻，推开内殿大门，即使经常来打扫，但见了这满目的白绸，还是有些心悸。
殿内的窗没开，黑漆漆的一片，轻垂下来的绸缎冷白冷白的，偶尔有风吹过，就随意的飘动两下，罗拂抱着铜盆的手紧了紧。
也不知道大祭司怎么想的，将住的地方布置成了个灵堂模样，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怕么？
罗拂对殿内东西的摆放早就很熟悉了，她很快摸到一个烛台，将蜡烛点上，又将殿内其他烛台上的蜡烛都点燃，殿内总算可以看清了。
殿中央放着一张四方的木桌，桌上摆放着茶壶和几个盖着的杯子。
后面是九扇的屏风，每一扇上面绣着不同的美人，她们或站或躺，有的执扇，有的捧花，形态各异，但相同的是她们都露出了霜雪般的手腕，上面点了红得诡异的守宫砂。
虽然是美人，但罗拂从来不敢多看，那些美人的神情总让她觉得诡异。
罗拂用帕子沾了水，先擦了窗户，然后是桌椅之类的。
她没忘记雪然嘱咐的事情，擦拭书架什么的，不忘了找一找有没有暗门之类的。
大祭司不会医术，但她的书架上零零散散的放着几本医书，罗拂以为她是为了北卿临看的，一直以来也没在意。
直到这次她为了帮雪然，打扫的时候格外仔细，将书取下擦拭了一下书架，才发现这些医书都十分老旧了。
罗拂好奇的翻了翻，发现书上还有朱砂批注。
“这字迹也不像大祭司的啊。”罗拂呢喃了几句，将书翻到最后一页，发现最后一页被撕了下来。
罗拂发现两本蔚蓝色书册，似乎是上下册，封面上有些划痕，随意翻了翻，同样的最后一页被撕掉了，但是这两册书的第一页也被撕掉了。
书册的名字有点看不清，但罗拂可以确定的是，这两本不是医书。
书上很多地方被墨水遮住了，看不清内容，但旁边都会有小字，好像是缺失的部分的内容。
大祭司应该很喜欢这两本书吧，将缺失的地方都补写上了。
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罗拂就将书又放了回去。
“书架，桌子，柜子都找了，还有哪里呢？”罗拂摸着下巴思考，往后退了两步，不小心将屏风撞到在地。
“呼！吓死了！”罗拂拍了拍心口，小心将屏风扶起来，指尖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扇面，冰凉细腻得有些奇怪了。
罗拂连忙搓了搓手，又在袖子上蹭了蹭，想将那股诡异的细腻感抹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袖口什么时候染了一点猩红。
地都拖完了，该擦的地方也擦过了，罗拂捧着盆正准备出去，想到烛台上的蜡烛还没有吹灭，将盆又放回了地上。
罗拂走到床前半人高烛台前，嘴里鼓了气，准备吹蜡烛，见到床上的被褥有些乱，上前几步去整理了一下。
“咦，这里怎么有点湿呢？”罗拂掀开厚重的毯子，摸了摸里侧床板，很快收回手，将被褥重新铺好，吹灭了殿内所有的蜡烛，才端着盆离开殿内。
“罗拂，我怎么看你脸色有些苍白啊，是不是水太冷冻到手了，你回去后记得用热水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