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座古朴院落。
院子里摆了两套茶具,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男人给面前一名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倒了杯热茶,年轻人受宠若惊的双手举起了茶杯,听着对方的话语,十分诧异的问道:“什么,我已经通过了,燕席,我不太明白。”
“怎么,通过了还不愿意?”燕南军表情没有大的变化,嘴角的笑意却止不住。
徐建明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只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懵的,您给我的考验,到底是什么。”
“呵呵,冰竹把你的表现都告诉我了,前不久,我跟李振海聊过,他说自己的儿子向他求证了一件事,在这次斗争中,他们李家究竟存不存在危机,是选择明哲保身,还是主动出击,因为你跟他说,有一个主动出击的好法子。”
嗯,徐建明点了点头,他确实这样想过,“过年的时候,我回了趟老家,跟之前的对手平心静气的谈了谈,我深刻意识到,锋芒太露,是我这十年仕途来的缩影,自然是有利有弊,可若不是我每次都大胆向前,坚信自己是对的,就不会有如今的成就了,万家和严家隐忍这么久,现在跳出来搞事,肯定是有了充足的准备,我们不主动出击,搞乱他们的计划,再怎么去防备,也是不行的。”
“嗯,所以你当初的打算是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是在江南认识的……”徐建明讲了一下他跟祁嘉贤相熟的过程,“他本人是严家女婿,父亲正是北辽的祁降磊,严家明面上能用的人,祁降磊绝对算是核心之一,其次便是万家那边的黄昆瑞,他现在极有可能已经联合了叶铁安和北武军,两者势必会结合起来,几位省部级大员,稍有动向,绝对会引发大关注,只要他们中一人出了问题,那就直接影响大盘了。
当然这件事存在一定的风险,我们很难查到他们有什么问题,可李家和秦家的底蕴,搜集一些零碎的证据还是可以的,时间我们已经知道了,只要在他们行动前夕,扰乱他们的思路,不信他们不出现问题,原本就是我们占据主动,还怕出问题不成?”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啊,如果事实真像你和李家小子想的那样,这点伎俩可伤不了根本,好在我现在可以准确的告诉你,确有其事,可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高层有自己的考虑,你们这一代目前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了,你是一名党员,首先要做的,就是相信组织,明白吗?”燕南军表情十分严肃,让徐建明也不自觉庄重了起来。
“我明白,只是,您还是没说,考验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认真工作,体恤民众,相信组织,有责任心,许多干部或许也有一两个特质,可全部都有的,就太难得了。”燕南军自己品了口茶,认可的点了下头。
“燕席,那我再冒昧问一句,季方长那件事,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婉馨跟我讲过,而且是两个版本,我也没想到她还会关注政治的事情,第二个确实像是个故事吧,啊,哈哈。”
燕席虽然和姜昕娜分居了,可他对两个女儿,以及发妻的感情都是真的,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那季方长和杨书记,岂不是跟万家关系匪浅?”
“可以这么说。”面对徐建明的追问,燕南军没有点透,他即将赴任玉川,究竟是要向杨峥靠拢,还是另作打算呢,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考验吧。
就像李正阳说的,上面培养的人很多,绝不局限于他们几个,而谁能走的更远,就要看自己的能力了,而不是看哪位大佬跟你关系近,燕席深知这条铁律,自然不会喂他“定心丸”。
秘密离开燕南军的住所后,徐建明心中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或者说还有些激动,不论怎么说,他通过了燕席的初步考验,并得到了赞扬,而且也知道了上面已经密切关注了万家和严家的事情,自己不会有什么暗在的危机了。
只是有一点,他仍旧是疑惑的,严家的那个婚礼,究竟是怎么被通过的,严家再怎么有底蕴,也绝不能在那两位未授权的情况下,做这种事的,或许只有到了那天,才会知道要发生什么吧。
……
三月二十七,周五,振兴司,第四会议室。
这里是司里最大的会议室,徐建明召开了全部门会议,除了极个别请假的,司里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徐建明坐在正中间,左右手两边分别是文浩海和潘东,他手里没有任何讲话稿,完全是即兴发言。
“同志们,从零七年下半年,到现在,我来振兴司已经有近两年的时间了,司里许多同志,可能对我颇有怨言,比如一到有新工程便加班加点的赶方案,或者说东奔西跑的下去调研,当然了还有在许多小会议上呵斥大家,这些我都记得,今天呢,是我最后一次主持司里的会议了,大家如果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尽情提出来,让潘司长以后,多多注意啊,哈哈。”
今天的话题,有些沉重,但徐建明轻松的语气,却把大家带入了一个欢快的氛围。
徐建明点到了潘东,他自然不会无动于衷,紧接着道:“司里有许多干部,才来没多久,甚至上个月还有两位刚调过来的新干部,大家对我们的司长还不太熟悉,别的我不敢说,整个发改委,乃至整个部委,像我们司长这样年轻的,又有几个。
许多年轻的同志都说,老干部迂腐,年轻领导有活力,起初我一直不信,觉得年轻干部哪有号召力,自己都没什么经验,所以司长刚来我们司的时候,我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直接班都没来上,不说是司长,就算是个普通的乡长、镇长,都接受不了吧,可没想到,司长不仅没怪我,还亲自去医院探望我,当时我就心中一惊,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
再后来,我的病好了一些,能回来工作的,这里还要感谢一下浩海司长,不辞辛苦的做着我的那一份工作,按理说,这样不给新司长面子,还倚老卖老的同志,职权早该被架空了吧,可浩海司长和司长,不仅没架空我,还完完整整的接手了全部的工作,司长,对于您离开,我觉得是我们振兴司,是发改委的严重损失啊。”
潘东的话,在一般场合跟领导聊天,那都可以称得上没有智慧了,何况是在开全体大会的时候,不过有徐建明起的那个头,加上他即将离任的消息,反倒会显现出徐建明和潘东冰释前嫌了。
一正一副,两位司长讲话的氛围都这么轻松愉快,让许多新来的干部大感奇怪,“清姐,徐司和潘司一直是这样吗?”
张思清现在虽然是副科级干部,可也兼顾着带新人,所以跟一些小同志坐在一起,张思清还没回答,一旁的唐佳开口道:“你啊,好好跟思清姐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