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呀,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就喊人了啊。”
“喊吧。”周文继续逼近。
“周婶应该是会乐见其成的吧,知道了说不定还会给我煮俩鸡蛋呢。”
“你……”
“你什么你?”
“我……”
“我什么我?”
“我错了。”
“向谁认错呢?重说。”
“周文哥,我错了。”
“错哪里呢?”
“你不要太过分啊。”
“有你做的过分吗?”
周文继续逼近,“背后说人坏话,诋毁他人名誉,教唆未成年少女,恶贯满盈……不对,这个太严重了,换个说法,恶行昭着,周蓉,你事发了!”
周蓉扑哧一声笑了,“讨厌!你。”
说得那样的严重,根子上还不就是一件事嘛,害得她自己都想做检讨了。
“我亏说你了吗?她也不小了吧,都十六了!总往你家里跑,还做饭洗衣服,算啥事儿呀,你定是怀有不可告人的邪恶目的,我那是防止你犯错误。”
“犯啥错误,就算真的,我未娶她未嫁,真娶了她又能怎样?”
“哈呀!看,让我说着了吧。”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你这个大美女都十八了吧,还住在我家里,你说,我犯错误了吗?”
“算你还有点眼光。”周蓉做矜持淑女状,“我那是监督,能一样吗?”
“呵呵。”
“呵呵啥?皮笑肉不笑的,难看死了。”
“周蓉,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若是真的,我可以考虑将就下。”
“将就?”周蓉气得要蹦起来,“周文,你少痴心妄想,咱俩的仇大了!”
“我咋了?”
“好!咱就一个个说道说道。”
周蓉摆开架势,“咱先说平京那回,是你教唆大常去做的吧?”
“我那是挽救失足少女。”
“呸!你才失足了呢。
他就是写个诗,有啥错?他都那样惨了,你还那样对他,落井下石!”
“写诗没错,品行不谨就有错了,诱骗未成年少女简直不能容忍,诱骗的还是你那就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什么叔啊婶啊的,乱七八糟。在你眼里,我就那么重要?”
周文认真的看了她一眼。
“主要是你爷爷很重要。”
“你!”周蓉气结。
“那,既然都摊开了,咱开诚布公,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你问吧。”
“你到底是喜欢他的诗,还是喜欢他的人呢?”
“有区别吗?”
“当然有。”周文很肯定的说道。
“且不说他已经是个棺材瓤子的事实,咱就单说诗。无数曾经的事实告诉我们,诗是诗,人是人,两码事。
历史上有才无德的人多了去了。
人和他的作品,从来就是两样的东西,不能混为一谈。
你为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自以为是的以诗及人,甚至为此付出终身,那不是爱情,是愚蠢,是有很大问题的。后来的事实不也证明了不是吗?”
“你那是诬陷!什么棺材瓤子,那么难听,不就年龄大了点吗?他是那样的有才,假以时日,就是又一个莱……”
“莱蒙托夫是不是?咱先不讨论平京那位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合格,你知道莱蒙托夫有几个情人吗?”
周文比出三根手指,“至少三个,其中一个还是婚外恋。这符合你的爱情观吗?所以,诗人大多是不靠谱的,想要例子的话,我能给你列举出一大堆。
周蓉,你想追求爱情至上没有错,问题的关键在于对方是谁,值不值得你那样去做,找诗人纯粹是缘木求鱼。”
周蓉沉默了。
她倒是不怀疑周文说的这些。
因为无数的事实都证明过了的,论到博览群书,眼前这位不作第二人想,简直是一个图书馆。周蓉曾经拿一本红楼梦做过现场测试,说出上句他就能答下句,一个字都不带错的。
后来周秉义不信邪,找出选集做测试,那个更是离谱,连标点符号都对。
“呸!臭男人!”
良久之后,她狠狠的骂道。
“改天我送你本书看吧,也是国外的,它会告诉你一个道理,追求任何东西,包括爱情,都不能够失去自我。”
“什么书?”
“卡密尔。”
周蓉不置可否,兀自有些不服的问道:“那你呢?你又为了啥?”
“啥意思?”
“就那意思。比如那只猫。”
周文恍然,“我根本就不相信那个。所以,好女孩我从来不惹。”
“怪不得……”
“怪不得啥?”
“我就不告诉你。”
“不说算了,那,咱的事情算不算是说明白了?恩怨两清了好不好?”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
“那你追求的是啥?”
周文认真的想了想,“这个很不好说,概括起来大约也就是三个愿望吧。
为了能自主的决定自己的生活,为了任何人都会跟我讲道理,为了努力的人都得到回报。差不多就这些了吧。”
下午,郑娟神秘兮兮的找过来。
“那厂里说,要给我开份工资哩。”
“好事儿啊,有钱就拿着呗。”
“不是,我说的是工资!”她加重了后面那两个字的语气。
“不还是钱嘛。”
“是工资诶!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拿过工资哩,那不是只给工人发吗?现在我也是工人了?公家饭呐!”
“你很大吗?那不就是个饭碗嘛。”
“不一样!”
郑娟煞有介事的认真解释起来,“吃了公家饭,我就是公家人,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我了,我妈说他们还要给我办户口哩,连光明的都有。”
“这确实是件好事。
那这样吧,为了庆祝你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今晚咱们吃鸡。”
“鸡?那么小!”
“谁让你吃鸡崽了?那不有大的嘛。”
“还要下蛋哩。”
“你到底吃不吃吧。”
郑娟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要不还是吃鱼干吧,煎一下很好吃的,可下饭了。”
“随你吧。”周文无可奈何。
傍晚,大常回来。
“查清楚了,是江北的那帮人。
咱们放出的东西里有糖,冲了他们的货,他们的人里面,有个亲戚是那个村的,就想出了那个办法。”
“他们怎么知道我会去那个村呢?”
周文有些不理解。
“是不是有旁人通气儿?”
“不至于呀,是临时起意,再说秉昆又不会乱说……难道下的是闲棋?”
“守株待兔?”大常皱眉。
“会不会说话,我是兔子吗?”
“比喻,就是比喻。”
周文拿了张纸,写写画画的,过了好一会儿,他忽地扔下手中的笔。
“应该是水自流。查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