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就是九龙问鼎盛会，是不是紧张了？”
经过这些日子被强制拉去结交所谓的青年才俊，王游早已经是身心俱疲，如今他的周身气压极低。
“想多了。”
王游白了黑衣一眼，淡淡开口，“这最后一次九龙问鼎盛会，要改了。”
之前的盛会，都是擂台角逐，谁拳头大，谁境界高，谁就能笑到最后。
但这次，临时改变了。
不过具体如何更改，没有人知道。
虽然感觉像是捕风捉影，人云亦云，甚至都没有得到主办方世外桃源的证实，但在王游看来，无疑是板上钉钉。
“看来是因为你。”
天道一出，谁与争锋？
王游如今天道御灵师的身份尽人皆知，这么有针对性，其他学院自然乐见其成，至于利益受损的雷狱所，上届便已经夺得扛鼎者的头衔，未必在乎。
更何况，对此唯一有资格提出反对的雷狱所领队王翦之，与王游有矛盾。
“顺其自然呗。”
王游对于这些很是无所谓，他真正烦闷的是安功山的来访。
其实王游早就想到，以安功山的性格，当日未必会选择答应，事实也确实如此。
从那日治疗安浅云后，安功山就遍寻拥有金属性灵兽的御灵师，许以重利，但他终归还是有点脑子，没有刺激安浅云体内的火毒爆发，但如此就只能以水磨的方式一点一点消耗火气。
起初一切都按照预想的结果发展，直到安功山拿出从于怀那里交换的水灵珠，事态便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安浅云几度昏厥！
而王游心知肚明，安浅云的病因是十御法御灵牌引起的，即便于怀的水灵珠灵力充沛，这个方法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刺激让十御灵牌，甚至有可能破体而出。
安浅云只是个普通人，心脏刺破，必死无疑。
今日，安功山深夜拜访，便是请王游出手。
“只要你能救浅云，我可以代表安家，全力配合你。”
安功山的请求，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也让王游发现他这个人，对于亲情的执着。
“换心。”
王游没有隐瞒，也没有故弄玄虚，很是直白地回答让安功山沉默。
这也是王游深思熟虑之后，想到的唯一办法，他自知不是个好人，以他与安功山之间的矛盾，其实这件事哪怕什么都不做，冷眼旁观，只要等安浅云死后，从其尸体中取走御灵牌即可。
甚至取巧一些，暗中记下安浅云的埋葬之地，等十御法御灵牌一年之期将近，再取也不迟，如此他更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寻找其他十御法御灵牌的线索。
可以说，如此布局，旱涝保收，兜底全赢。
王游便是最大受益者。
除了。
良心不安。
“我这算不算圣母心泛滥？”
良久，王游看向黑衣，嘴角带着自嘲。
“我不知道。”
黑衣耸了耸肩，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人早晚有一死，若是总纠结怎么死，岂不是很麻烦？”
说到这里，黑衣忽然轻叹一口气，“谁又真心会为一个陌生人的逝去感到难过呢？说到底，自私利己才是常态。”
“自私也是死气的一种吧？”
王游发现黑衣在点头，随即轻笑，有些调侃，“看来我是问错人了。”
“当年贾圣毒杀真龙王都一城生灵，难道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吗？”
黑衣不理解，是因为他是道法化身，没有所谓的肉体凡胎，人性良心，但不代表他不懂这些。
“安浅云你见过，除去安功山妹妹这个头衔，是个天真烂漫，温柔善良的姑娘。”
毕竟都在一个庭院之中，这段时日，或多或少王游都跟安浅云见过几面，接触之下，确实是一个话多爱笑的姑娘。
“这就是因果吗？”
王游缓缓闭上眼，脑海中的记忆层层叠叠，一点点化开。
“哇！”
“你是王游！”
“我在洞察镜见过你。”
“这么看，还是你真人更帅！”
“我听小红说，那天是你救了我。”
“小红是我的朋友，她还有小兰，跟我一起长大。”
“是朋友，不是侍女，我们三个是好姐妹，关系可好了。”
“真是不好意思，那天我没有醒，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谢你的。”
“雷神大殿竞拍，我没有去，好遗憾，父亲因为我的病，都不让我出门。”
“是啊，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哥哥求了父亲好久，没想到原来外面这么美。”
“哥哥他一直都是个很骄傲的人，以往即便是父亲都不能让他低头，可哥哥对我很好，很好。”
……
短短的几次相处，王游感觉安浅云就像是少年时的邻家女孩，活泼，开朗，哪怕是久病缠身，也全无那种多愁多病的娇气，相谈之下，如沐春风，丝毫没有让人感觉烦躁。
哪怕王游好几次都发现安浅云因身体伤痛，眉头微蹙，额头冒着冷汗，她都默默忍受，依旧嘴角挂笑，想着不让王游担心，扫了兴致。
即便是王游询问要不要回去休息，都嘴硬说着无事。
从记忆中渐渐回神，王游终是走出庭院，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十座庭院，左手第一是王游，右手第一是安浅云。
“天雷卫大人。”
门口，那之前见过的侍女看到王游，瞬间露出喜色。
“你叫小红对吧？”
脚步一顿，王游忽然问道。
“是的。”
侍女回答。
王游点了点头，没有停留，被领进屋。
屋内，面沉似水的安功山看着王游，眼前一亮，欲言又止。
王游冷眼瞥了一眼，没有理会。
“王大哥。”
床上，安浅云半倚靠在软垫上，看着王游，憔悴的脸上，浮现笑容，“王大哥，这么晚还打扰你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这姑娘，一直都只顾着他人的感受，懂事得让人心疼。
“不碍事。”
王游摇了摇头，声音很轻。
随着，召唤青龙太一，治疗。
良久，已经好转的安浅云，暂时不再受疼痛的困扰，沉沉睡去。
王游看着那柔和恬静的侧颜，忽然喃喃低语，说出来连自己都感觉可笑的言论。
“要是个蛇蝎心肠的姑娘，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