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记,作为人的视角来看,千年战乱已经堪称永恒噩梦。
可是,这颗星球已经诞生了几十亿年,人类几千年的历史,恐怕还比不上一场几分钟的大雨。
所以,即便战乱再持续一千年,天炎历史或许竟然还有个什么中篇,秦武公这些人仍然是天炎历史中篇那些承继上篇之人意志的战斗者、为此身死,也不能代表未来就是永恒的黑暗。
这场雨很快就停了下来,天上重新出现太阳。
众人身上湿漉漉的,秦公才说:『你们之中有很多人是伤者和生病的人,刚才淋了一场雨以后,恐怕走出镇子一两天就会病情加重、或是伤口恶化。』
指挥官鞠躬说:『那就让我们在秦公麾下战斗吧!可否?我们有些人虽然断了胳膊,但我们是边军,身手未必比秦公麾下的士兵要差。我们腿残的人也可以安排一些事情做,既然我们是残疾,那我们每人只要普通士兵一半的口粮。』
秦公说:『诸位,你们或许并不知道,秦国现在的国土很小,你们几百人加入我,只怕我将来碰到更大的战乱时便庇护不了你们。』
另一边,将军摇头说:『大人已经救过我们一次,在今天之前,我们几乎人人都绝望了,这样活着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是您和您的国民使得我们重新活过来。而且,大人今日之举有天下之主的胆魄!只怕我眼前这一个小国的君主不会在这里空度一生,假以时日,他日必将会成为天下惊惶的真龙!!!』
『…………』
一支伤残的队伍。
倘若把这几百人留下,真正挑出来能够形成战力的只怕也不足一百人。
即便他们说自己身手不会比普通士兵差能够站得住脚——作为边军的士兵确有这个资格。
可是,这就代表他们重新踏上流血牺牲的那条道路了。
所以,秦公过了许久,才询问说:『你们没人愿意返回家乡去了?』
指挥官说:『在下已经与兄弟们痛陈利害,我们这些人回到家乡也绝对没人会被当成人来看!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们没有劳作能力,只怕是人人见了都要避而远之。』
秦公走了几个来回,认真思索。
最终,他独自主断,拿下了这个决定。
『既然如此,即日起——你们便是秦国的士兵!请将军召集此间所有的队伍,按照你们原来在战场上的编制点名吧。』
『末将遵命!!』
这儿的伤残士兵们,分别属于五支一百人的队伍。
此刻,他们的百夫长还活着2个人,有3个已经死了。
而统领他们的将军此刻站在了城头上,开始点名。
『张铁!』
『到!!!』
队伍里的一个断腿士兵躺在担架上大喊了一声。
『李守长!』
『报告将军,李守长战死沙场!!他的兄弟李守安代他报到!!』
『夏侯安!』
『报告将军,夏侯安早上断气了,我替他报到。』
『吴国定!』
『吴国定到!!』
『石天明!』
『石天明在战场上殉国,尸骨无存,他的同乡康阳汇报完毕!!!』
『孙忠!』
『孙忠到!!』
接下来,随着一声声点名,许多人汇报自己还活着。
报告死亡的回答,也一次次在整个古树镇传出。
也许没有人想听见这么多汇报战死的回答,然而,这就是事实。
龙十三也在旁边,在听着点名的过程之中,他倒是对秦公说:『君上,这些人的名字,似乎多以家国为主。』
秦公则说:『这些人生于边关,见过白骨累累尸横遍野的场景,他们亲眼看着战友死去,阵地上也日日散发着尸体的气味,所以他们的名字也代表了他们对世间的渴望,他们要的不是建功立业,名扬天下,而是结束这地狱一般的景象。正因如此,当他们变为残疾,无力再战之时,他们也知道了自己已经对这苦难无能为力,最后自然而然也就变的浑浑噩噩再无念想了。』
龙十三又说:『君上,虽然属下也赞同收留这些忠烈之士,但只怕他们不会对秦军有多大的帮助。』
秦公说:『人民万岁的理想,难道是撇下这些在不幸之中选择战斗的人吗??你只看这些人对军队的战斗力有没有现成帮助,但是,一支军队要是连战斗之理念都忘记了,这支军队的士兵遇到强敌就会溃败、逃亡,甚至投降对方。所以,军队意志是否强烈,这也是军队战斗力的关键!如果一支军队能够想到投降或逃亡会给他人带来多少不幸,那么,这支军队就算面对天上神兵也会亮出武器!!!』
龙十三抱拳吹嘘说:『君上英明!!!我只能看见浅显的表象,您却能揭示内在的真理。』
而那些残军的士兵们看见,此刻却开始交头接耳。
『这位将军也许是个马屁精,他如今正在溜须拍马,讨好君王,那么,我们就要好好观察一下他有没有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