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冰莹的一句话，让祁临沉默了下来。
曾经的古柔淑堪称是他的救赎，那时候他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对自己儿时同伴詹惜霜的求救并未奏效，换来的却是刮他的根骨，从一个月一次变成了七日一次。
日日的疼痛让他渐渐的绝望。
甚至他都怀疑自己的穿越还有身体当中的那一个器灵都是假的，都是他疯魔的时候，幻想出来的救赎。
直到那一日，刮完了骨头，他被两人像死狗一样的拎着丢回房间的时候，房间的床上却坐着一个柔软清秀的少女。
那个少女语气温柔，还带着心疼，“你就是祁十九？”
“我会救你出去的……”
想到当初第一次自己和古柔淑见面的场景。
祁临那时虽然没有看清楚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现在再回想起来，怕是那个时候他脸上只剩下了惊喜吧。
当一个人四面楚歌陷入绝望之境的时候，有一个人温柔的承诺，我会救你出去的……
那便是毕生的救赎。
只可惜古柔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救他。
……
苏凝清似乎在祁临的脸上看出了什么，“相公若是不愿说的话，并不要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凝清的脸上带出了摩拳擦掌的兴奋，“我替你去杀了她。”
看着苏凝清俏脸之上没有半分的柔软和清秀，有的只是和古柔淑截然相反的尊贵绝丽和疯魔一般的兴奋，祁临漆黑的眸子当中恍若闪烁着同频共振的快乐。
他咧唇笑的高兴，抬起素手轻轻将一缕调皮的跑到了苏凝清耳前的发丝，为她别到了耳后，“娘子，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什么好玩的？”
“到时候相公带你去喂鱼。”
苏凝清双目之中的兴奋好像瞬间被放大，看起来有些鬼祟的说道，“喂鱼吗？！”
“以前就听说过，可是爹爹一直不让……”
“以前我就想把家里头后花园用来养花肥，爹爹也不让。”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凝清带着崇拜的看着祁临说，“还是相公好！相公还要带我去喂鱼！”
祁临和苏凝清看着你侬我侬一口一个娘子相公的样子，听得陶冰莹脸色越来越黑，只能出言制止，阴恻恻的传音。
“祁公子，不要给清清做不好的榜样，不然到时候我会和圣主一起给你刨棺材的！”
杀了林凡之后，陶冰莹便好似去了心头大患，浑身轻松。
言谈之间也越发的有了相国府的风范，有种炼狱和阴间结合的感觉。
祁临立刻转过头，揪着苏凝清的衣袖，脸上是很假的可怜的表情，“娘子，莹师傅威胁我！”
苏凝清面无表情的看了陶冰莹一眼，又面无表情的看了祁临一眼，缓缓的说，“我又不是听不到。”
传音有什么用？
“相公，你这跟我告状有什么用？莹师傅是长辈，我又不能对她出手……”
祁母在旁边看了全程，仿佛确认了什么以后才笑盈盈的拉过祁临的双手，“我儿啊，瘦了！真瘦了不少！”
说话之间眼泪竟然就簌簌的掉下来了。
祁临无奈，“娘亲……您怎么总是……”
莫名怪怪的。
他们这边动不动就是说生说死的，祁母一来就切换成了母子之间的脉脉温情。
关键这温情……
也像是演出来。
祁临哄着母亲送她去休息，才摸着夜色找去苏凝清的屋中。
纵使天色已晚，明面上苏凝清身边也只有一个陶冰莹加一个狄闵，祁临依旧眼观鼻鼻关心正人君子的很。
不是因为他柳下惠，而是因为……
神丹子：“喔哟，你家娘子这屋子看似清清静静的，这都快被护卫给蹲满了！”
一个个的黑甲护卫隐匿了身形在四周蹲着。
也有更强者，直接撕开此方虚空，塞了一片蒲团进去就这么盘膝坐在蒲团之上。
所以苏凝清的屋舍看似余香袅袅，清静安宁，实则……
“娘子，今日我来墨城见到皇室的第十九子禹安然了。”祁临姿态随意的盘坐到了一旁的茶桌前，紫砂壶被赤阳凝鬼焱顶了起来，不过片刻便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之音。
祁临懒散的从一旁的茶饼之上撬了块茶砖，投到了壶中。
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片刻室内便茶香袅袅。
苏凝清眸色黑沉的看着祁临喝茶，大晚上的泡茶？
是打算叫她一夜不睡，好提神？
苏凝清神色透着阴郁。
祁临才接着说道，“我怀疑他是想来杀你。”
苏凝清沉默了许久，踩着僵硬的宛然傀儡一般的步伐，走到了祁临的茶桌面。
祁临姿态随意的将茶碗推到她面前。
苏凝清的面容却仿佛有些灰暗，神色平淡的茶碗给推了回去，“相公，你好似有种特殊的爱好。”
祁临：“嗯？”
苏凝清：“喜欢在我睡觉的时候找我说话……”
第几次了？
苏凝清都有些不想和祁临生气了。
祁临面容之上当然站出了几分无奈，好笑的说，“那还真是对不起娘子了……只是那十九子……”
苏凝清未曾说话，陶冰莹便走了过来，“那禹安然的外祖是梅家，当年被清清灭了满门的司隶校尉一家。哦，我的意思是上一家校尉府，可不是现在还活得滋润的这一家。”
“禹安然若是来杀清清，我是半点也不诧异的。那个看起来温婉舒雅的帝子，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在忍辱负重，总想找机会杀了清清。”
苏凝清打着哈欠点头，“是这样。”
祁临目光微微闪了一下，“若是我将他杀了呢？”
此话一落，屋子当中甚至连隐匿身形的那些人，目光都落到了祁临身上，似乎带着诧异。
苏凝清有无视帝子的资格，是因为她身份特殊，但是祁临？怎么敢的？
祁临神色自若自己将茶盏端了起来，袅袅的烟雾蒸腾在他的面前，将他的面容映衬的有些扭曲。
“终究有威胁。”
苏凝清听了这话以后坐直了身子，思索了片刻道，“最好还是别杀，之前我杀的帝子有点多了，现在相国府和皇室好容易达成平衡，若是继续杀下去，皇室的那一位大帝可能还能忍，背后的那些极境老祖宗大约就忍不了了。”
到时候又得打仗。
九境以下苏凝清无惧，到极境就有些麻烦了。
祁临嗯了一声，忽而又道，“若是……我的丹药让你能够修行，又或者延长百十年的寿命，能杀吗？”
苏凝清瞬间从善如流，“相公，随意就是，区区皇室，我相国府还不看在眼中。”
“不过娘子还是希望夫君少杀些，因为手会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