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双生蛊
日落黄昏。
摄政王府其他地方冷冷清清。
丫头家丁们都察觉到王府气氛凝重，纷纷脚步轻盈，不敢高声喧哗。
唯独苏明若的卧房内却格外热闹。
几个府医在前厅低声窃窃私语。
卧榻边，彩月站在一侧，耷拉脑袋，眼泪留个不停。
夏总管站在彩月身前，时不时别过头，略显不满地瞪彩月两眼，低声呵斥：“别在这里哭，让王爷心烦。”
彩月倒吸凉气，憋住眼泪，定定望向榻上苏明若。
她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像一只破碎的玩偶娃娃。
苏明若右手从被子里伸出，被萧承叡紧紧握住。
他双眉紧锁，满眼关切，凝视着苏明若的脸，一秒钟也未曾挪开视线。
“王爷。”坐在榻旁的吉纳收起脉枕，神色凝重，看向萧承叡，“府医们的诊断是对得。”
大约半个时辰之前。
摄政王府一干府医为苏明若诊断后纷纷摇头，请萧承叡准备后事。
萧承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请吉纳过府问诊，没想到居然得到同样的答案。
吉纳这话一出，彩月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再也无法控制眼泪，顿时成了泪人，哀嚎不知：“不行啊。吉纳大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王妃。若是王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便是罪人。”
彩月哭得哀痛，引得周围众人也不住抹泪。
夏总管小心上前，低声询问：“王爷，您看这？”
在一干哭天抢地的人中，萧承叡却格外冷静。
他微眯双眼，握着苏明若的手加重力道，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划动。
沉吟片刻，萧承叡望向吉纳：“吉纳，即便是王妃真得不行了，总得有个说法。她是中毒，还是受伤？”
吉纳神色难为，环视一圈，瘪着嘴角，微垂双眼，良久无言。
见状，萧承叡心中微紧，接着追问：“是不是王妃这病可以解决，只是法子极其不好寻？所以连你也不便开口？”
闻言，吉纳下意识抬眼，望向萧承叡。
虽然二人只对视一眼，萧承叡立即从吉纳眼神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细心将苏明若的手塞进被子里，捏住吉纳手腕，将他带到一旁：“吉纳，有什么法子你只管告诉我。哪怕是要雪上首莲，或者海底蛟龙，我萧承叡去想法子便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就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吉纳紧锁眉心，盯着萧承叡，许久才小心道：“王爷这是下定决心了？”
“是。”萧承叡坚定点头。
吉纳望向床榻，沉吟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其实王妃并非中毒，也不是受伤，而是中了双生蛊。”
“双生蛊？”
“没错。”吉纳提到这蛊也是咬牙切齿，“这种蛊一旦服下，承蛊之人便会出现内火，火气攻五脏，那火气会在承蛊之人体内不断游走，直到将承蛊之人的五脏六腑烧个干净，无处寄身之时，才能自行消灭。”
“从王妃中蛊迹象来看，好在王妃该是及时发觉了身子不适，所以只服用一味蛊，才能撑到现在。否则的话，只怕早就……香消玉殒。”
听吉纳详细说了双生蛊的痛苦之处，萧承叡剑眉紧锁，双手攒住，手背上青筋暴起。
只要想到此刻苏明若正在遭受烈火焚心之苦，他心中便分外不是滋味。
顿了许久，萧承叡才望向吉纳：“你方才说，若是想要解蛊也不是没有法子？”
吉纳犹豫片刻，微微颔首：“有。不过这法子极其危险，且若是稍有不慎，或许不仅仅会让承蛊之人没了性命，就连……”
不等吉纳说完，萧承叡扣住他的手腕，满面严肃盯着吉纳：“什么法子。”
“引蛊。”
一直在听两人说话的夏总管听到这话，即刻上前：“引蛊？吉纳大人说得可是要将承蛊之人体内的蛊毒换到另外一人身上？”
吉纳点头：“是，也不是。双生蛊与其他蛊毒最大的区别便在于，这种其他蛊毒若是引蛊，则会让承蛊人活下来，引蛊之人代为遭受蛊毒。”
“可是，双生蛊引蛊非但不能做到这一点。反而会让承蛊与引蛊两人皆身中蛊毒，且命运相连。”
“日后，若是承蛊人有丝毫伤病，引蛊人也会遭受同样的痛处，甚至两倍之多。”
“这法子虽然能保王妃性命无虞，可是却无法彻底解除蛊毒。也就是说，日后王妃与引蛊之人会带着蛊毒活下去。”
夏总管皱眉：“那这不是等同于害了两个人？”
吉纳再度无语点头：“没错。所以寻常若是遇到有人中了双生蛊，我们只能眼睁睁瞧着承蛊之人痛苦而亡，实在没法子将这样的解蛊方式告诉家人。”
话音才落，彩月拎着裙角，冲上前：“我愿意。”
她哭得一双眼睛红肿如核桃：“我愿意为王妃引蛊。”
“彩月姑娘，引蛊之人必得是血气浓郁，气魄康健。你一个小女子，非但没有办法为王妃引蛊，说不定还会白白丢了性命。”
彩月眼中刚刚闪起的光芒瞬间消失。
她垂着眼皮，低声嘟囔：“那可怎么办？若是找不到引蛊之人，岂不是要看着王妃就这么走了？”
屋内众人皆垂首无言。
沉默良久，吉纳再度看向萧承叡：“王爷，便是师父此刻还有意识，只怕也不会答应这么残忍的法子。所以，我才会请王爷早做打算。”
萧承叡紧锁眉心，低着头，右手紧握，手背苍白，手指在掌心里狠狠掐了下去。
夏总管小心望向萧承叡：“王爷，若是王妃真的闯不过这一关，我们是不是要……”
后边的话太过残忍，就连夏总管也有些说不出口。
他胆怯地盯着萧承叡，等萧承叡下最后的指令。
沉默，无边无际的沉默。
许久后萧承叡忽然看向众人。
他环视所有人一圈，最后望向吉纳：“你可会引蛊的法子？”
吉纳怔愣，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我来引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