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能感受到身侧人的身子一僵，惊鸿就再不敢看自己了。
白念念拉起她的手，苦口婆心的说着，“你陪我这么久，我要做的事，都从未向你隐瞒，你也知道我最后的打算，那之后你又该去何处呢。”
惊鸿蹙眉，“我能去的地方很多，大不了便一直守着你，哪也不去。”
“不能这样，”白念念摇头，“惊鸿，你的修为可以精进，你方才看的方向，是北方……也是断阳峰的方向。”
她的话是笃定，而不是疑问，惊鸿本就骄傲，这种事是不可能说出口的，那便自己来说。
“我知道你想他，我本不该将你拘在身边，你应该是自由自在的。”
“谁想他了。”惊鸿转过头去，语气中还是傲娇的。
知道她是不承认，白念念也见怪不怪，“你与他相处虽不长，但他很好看明白的，他嘴上总是得理不饶人，还总与你拌嘴，那是不懂得如何与心悦之人相处，更何况他自己也总说，他就是条只专心修炼的蛇，对这世间的事，都不怎么明白。”
“毒念，”惊鸿缓缓开口，却很无奈，“我答应他的事没办到，反倒害了你们，我怎么……有脸去见他呢。”
“他会原谅你的，只是，他脸皮薄，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此事，恐怕还需要你来开口，难为你了。”
鲜红的唇瓣抿做一条线，惊鸿久久不语，只抱臂转过头去，才开口，“我才不去，若真去了，待他修炼成蛟，岂不是更加瞧不起姑奶奶，该对姑奶奶颐指气使了。”
白念念哑然失笑起来，对她二人很是无措，缓缓低下头看着那再也不发光的蛇戒，暗暗叹了口气。
此事本就提及别扭，惊鸿便转移了话题，语气中有着好奇，“对了，那镜明宴是怎么回事？”
刚想的出神，提到这名字，白念念便顿感头疼，“你可别提他了。”
见她吃瘪，惊鸿难得的调侃，“怎么了，我可听说了，皇帝之前找他谈心了，但是我瞧着，他好像没死心啊。”
白念念捏了捏眉心，“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何时招惹的，那晚也与他说的很清楚了，可这人脾气本就执拗，岂是会听的主。”
“依我看啊，怕是很早之前了，”惊鸿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靠在藤椅上，“我初到京中，打听了不少事，那梁家的事没发生前，皇子中就他与镜明月玩的最要好，可算知己了，眼光相似些，倒不奇怪。”
“你这胡诌的什么理。”白念念瞪了她一眼，显然不信这种话。
惊鸿却不乐意了，“毒念，我说的可是真的，莫说你们人族，就是我们妖，也有这种例子的，不过我更好奇，你究竟是做了什么，能让他念念不……。”
白念念忙抬手打断她的话，“惊鸿，这种话，日后别再说了，你可知前些日子，母后召我进宫的事，我刚入那凤仪殿，瞧见的可不止母后。”
“还有德妃？”惊鸿眼睛发亮的瞧着她。
“嗯！”白念念重重的点头，“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若不是父皇母后都明白，恐怕当初我自己设计的流言蜚语，便得当真了。”
惊鸿不加掩饰的笑了起来，“我倒羡慕你了，怎的不是我狐族人，偏这魅力，比我还大。”
白念念怨怼的瞧着她，“你若再说，我此时便打发你去绿鳞那儿了。”
“别，”惊鸿猛的克制住笑意，“我还想陪着你，看着你腹中孩儿落地，我可不想去守着那条笨蛇。”
……
行动越发不便后，白念念便是坐着数着日子，直到过年的最后一日，她再次入了皇宫。
“娘娘怎么想到来藏书阁了。”景辛同她站在高楼前，瞧着匾额上的字，不由的发问。
白念念拍了拍她的手，“御风在御花园，你去找他，待巳时再来找我。”
景辛虽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看着白念念进了藏书阁，这才转身离开。
踏入藏书阁内，白念念的目光，环视着周围，自己好像从那次后，就一直没来过此地。
环顾四周的场景，倒叫她想起初入藏书馆的情景来...
那时无忧只顾着四处观看，没注意到身侧的镜明月，他便将自己的头转过来看着他。
“孤要到三楼去，你想看什么便看什么。”
无忧忙不迭点头，等到他离开，才卸去伪装，开始找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白念念一步一步的踏入，回忆便在脑海内重现，却又仿佛就在眼前。
“皇兄身边很少有女孩子，你看起来不是宫女哦...”
想到这，白念念将那尘封已久书本再次打开，指腹滑过“司徒鸣姜”四个字。
她拿着书，缓缓走上三楼，抬眸时，画面似乎又出现在眼前。
“美人殿下，你累了怎么不叫我。”
幽光照着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孔，他温和的看着自己，“无碍，休息一会就好。”
……被遗忘在一边的镜明初宣泄着不满，“皇兄面对她自称我，面对臣弟，倒又自称孤了。”
“臣弟记得，皇兄身边不喜欢有侍女的。”
“她不是侍女。”
镜明初恍然大悟，“那就是小嫂子了。”
镜明月并未因为他的话冷下脸，“她是孤捡来的。”
听到这话时，镜明初大惊失色，“她及笄了吗，皇兄把她捡回来，若是没及笄，你岂不是成禽兽了！”
每每想到此，白念念都不由的笑起来，也忆起回去时，他说的话来。
“美人殿下，若是我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那时候他很郑重其事的回答自己，“若是你骗我，我就将你关起来，哪也不能去。”
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少女很害怕的样子，挥掉那心虚的神情，只笑着说，“美人殿下是我的靠山，我怎么舍得离开。”
自己依稀记得，他那时候嘀咕着什么，可惜没听清。
但如今想来，便也猜到了。
走到桌前坐下，白念念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人，是自己初见之人——慕清河。
“太子哥哥，你难道喜欢她……”
“她不过一个奴婢，我凭什么不能惩处她。”
镜明初在一旁看戏，却不忘嘴欠的说着，“慕清河，无忧是皇兄的人，但不是宫女。”
慕清河很生气，“她不过贱民，根本配不上你。”
“孤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这句话，好像间接的承认了一般，白念念苦笑，只怪那时自己只想着解药，没仔细咀嚼这句话的意思。
而今再想起这些，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手中的书被自己搁置在桌上，白念念欲要转身，手却不小心撞乱了桌边的书籍。
那几本书中夹着一张纸，明明仅露出一个字来，却叫白念念再无法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