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解,请阁下举例。”
有神灵伸手示意,李辟尘点头言明:
“天地轮转,有阴阳,有天满地盈,亦有天厄地亏,那月尚有阴晴圆缺,人还有悲欢离合呢。”
“每过一定日子,便有劫难临至,就好比我等修行,每过三千年,便有大劫自天而来,若说这是阳极降难,那我等小劫之中互相争斗,便是起阴消阳,以一极抵消一极,以此才是阴阳平衡。”
“我说鱼,为何太极图中,分开两仪,各称阴阳之鱼?因鱼生于阴而长于阳,本就是阴阳同身,故此我们才修行之中,说那两仪,是阴阳之鱼。”
“我说难,凡尘之中,有热疾,那是阳气窜起,阳极而生阴,此阴便是恶,是难,是病患,便不是该得的阴。”
“用药,药中有阴,此阴是正阴,是善,是对,是该得之阴。”
“阴阳阴阳,其实我说,并无一个定数,我之前所说正阴恶阴,正阳恶阳,都是基于此时存在而说………”
“譬如讲,若是不得病,胡乱吃那正阴之药,说不得还会引出恶阴来,这就是适得其反,又要用阳药去抵。”
话语落下,诸人若有所思,而那三株古木之下,森罗魔人开口:“诸天万象,森罗无法,阴阳互补,倒也不错。”
“梅雨非雨,大旱非旱,说我魔道之中,虽修阴阳,但并不互补,而是呈两条平等之线,不相交,只是向着各自目标奔流,这才导致恶阳恶阴?”
李辟尘点头,不由得眯了眯眼,多看他几下,道:“是,正是此言。”
诸人沉默,那深青玄袍的仙人再度开口,面色不善:
“不对!道兄此言之意,难道是说这些外道之道,与我等仙玄大道并驾齐驱吗?”
“这天地之间,谁不知晓,魔本就是从仙而化,既为仙出,当然是外道之道!”
“不说阴阳之论,只说仙魔之言,我仙玄为大,魔乃下乘,恶阴之念,不过是正阳之废气,以此修道,修的还是废道!”
“魔者本就不该显化,乃是外道外物!”
这仙人语气有些刚硬了,而那六尊魔人当中,有人怒目:
“牛鼻子,你这话当真大言不惭,那人间之中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说法,仙又如何,魔又如何,魔也可以修到天仙大圣,何来外道之说!”
这人站起,那仙人同是站起,此时当中有人咳嗽,是另外一位仙人:“龙华境内,不生事端,且都坐下,这般火气,如何还论阴阳?”
他打个圆场,这两边人才都是缓缓坐下,那原本已经积蓄法力慢慢收回,只是那四只眼睛仍旧互相瞪着。
“.......有阴便有阳,有仙便有魔,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故此魔出乃是必然,说是仙者外道,未免太不妥当。”
一道女声响起,正是柳龙瑶,她此时看诸人论道,听有启发,故此插嘴一句,而这话出,魔道无言,倒是仙家中,那位深青玄袍的仙人又道:
“龙女殿下乃是龙族圣身,天生为源,亲三清礼三浊,自然不晓得阴阳之辩!”
他这话出了,说的还有些礼数,但若是扒开了看,就是在斥责龙女胡乱言语,并不同意她的想法。
此仙性格刚硬,却又执拗的紧,而柳龙瑶同样是个倔强脾气,此时听闻,顿时就冷笑起来。
“呵,你说我不晓得阴阳之辩,我倒是看,你区区一个人仙,连神仙的境界都没有,在这里倒还是妄论阴阳,貌言你说的就是权威,你又算是什么呢?”
柳龙瑶脾气上来,并不给这个仙家面子,而那仙人面色一硬:“仙就是仙,魔就是魔,魔乃外道,本就是仙出,什么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胡言乱语!”
“仙道乃正阳,魔道乃恶阴,如何算的上是阴阳同立?”
“如阴阳之中,分开四象,那太阴太阳,少阴少阳,正是阳刚阳柔,阴刚阴柔,他这里龙之尺木也是如此,六等六象,阳刚阴刚乃是互相排斥,这魔道明显是阴刚!”
他开口驳斥,柳龙瑶再言,那双目睥睨,道:
“阴阳二鱼,阳杀阴尾,阴杀阳尾,互相为生,为敌,为伴,尺木六等不假,但道人莫非是尺木乎?”
“尺木乃是死物,其性定住,一成不变,规规矩矩。道人乃是活物,其性不定,随心而转,刚柔一念。”
“你这仙家如此来与我争辩,是胡乱言语,是把自己比作死物?呵,到底是谁不懂阴阳?”
“阴阳不转,万物不生,阴阳是转动之道,是生生之道,你都把自己说死,还有什么可言语的?”
柳龙瑶挥动袖裙,那当中尽是嘲蔑,而那深青玄袍的仙人面色陡然黑下:“你......我几时把自身比作死物,我......”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说不过人,论不过言,你还想和本公主动手不成!”
柳龙瑶斥责,那仙人怒哼一声,直接甩袖于地:“区区龙女,尽说妇人之言!”
他这话出了,柳龙瑶面色陡然一寒,那双目之中喷出水火,朱唇轻启,那当中已有法术在隐隐酝酿。
“道兄此言过了。”
有一位仙人开口,对那深青玄袍仙家言语,而后者则是怒哼:“我何过之有!”
“你是哪里的仙家,怎得如此偏激?”
另外一位仙人开口,对他面色不善:“话不说出两句,道兄此番,我等在此论道,不出龙华,若是辩不过他人,也是自己修行不够,腹中笔墨不多,你这做派,岂不是说白了自己不行么?”
有仙人叹气,引那深青仙人怒:“我所言有何错了!”
“阴阳同转,本身一根,大道千万,俱是一元。”
一位仙人打个稽首:“道兄偏激了,既然论道,那便不该带有恶意,如此论出之道,是下下之道,我等人仙,对于天地理解不过是片面而已,这点龙女说的不错,且之前那位仙兄所言,我认为是极正确的。”
“天厄地亏,天满地盈,有圆的自然有缺的,仙人是圆的,魔人是缺的,但时时轮转,阴阳并非不动,那仙也会有厄之时,那魔也会有盈之刻,若不能自省其身,一意独行,迟早也会有劫难降下。”
他如此说,引得其余四位仙家同言,那有一位身穿红绯之袍的仙人言: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一切皆有定论,这也是一对阴阳,我觉得魔道是外道,但并非不是大道。”
“虽然厌恶魔门,但不能不说他们就非阴。”
一位妖仙笑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是阴阳也,这位仙兄,有些极端了,阴阳,是平衡的道....”
“胡言!胡言!我看你们才是道心不坚!!!”
深青仙人面色恼火,此时被诸人斥言他心性太过易怒,看事极端,便是一口气上来不散。
“下下,下下之乘,毫无风度!”
一位神灵摇头,连连摆手,引得那几位仙人不言语,而那眉目如火,深青玄袍的仙家则是勃然大怒:“你哪里的神灵,轮得到你说话么!”
“放肆!”
那神灵听得此言,登时起来,那身上气势澎湃,境界堪比人中玄光,此时压盖过去,引得那深青仙家面色陡变,只是时红时白,末了大怒一声,转身负气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