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你要干嘛？”
大山啃了最后一口羊肉串，抄了张椅子站了起来。
我们旁边的几桌人怕事儿，丢下钱走开了。
老板倒是挺淡定的，把旁边的桌子椅子凳子都搬开，然后自己坐在烤炉那儿，看着我们，很习惯了的样子。
“别打坏东西啊，要不然就报警了，你们打架往边上去去，那边有摄像头。”
老板往我背后的上头一指，我回头一看，看见一个摄像头正好对着我的后脑勺，这时大山一把将我的头捞了回来。
“别往后看，小心让条子拍到脸。”大山说。
我说：“现在要担心的不是条子吧，是这个傻逼想干嘛。”
瘸子把砍刀往桌子上一插，道：“大山，你他妈的很狂啊，信不信老子今天让你死这儿？！”
“我们都是洪帮的，你要跟我动刀子，问过沈哥什么意见没？”
“哟哟哟，现在把沈哥抬出来了啊？你狗日的除了会拿沈哥顶在前面，你还会干嘛？你他妈的这么怂，你怎么不回家吃你妈的奶去啊。”
大山咬着牙说：“瘸子你他妈的给我客气点儿。”
“我和你客气个屁。”瘸子道，“就你带着的这几个虾兵蟹将，今天一个都别想跑，老子全都他妈的给剁了。”
瘸子对身后的人扬了扬下巴，两个年轻人拿着西瓜刀，从瘸子的一左一右走出来，西瓜刀在地上拽着，声音毛骨悚然，水泥地面上被拖出两行白色的刀印。
“妈的，来真的是吧！”
我们的人把手里的串儿一扔，也都站了起来，毫不示弱。
瘸子的人不如我们多，可他们有刀，我们这里都是赤手空拳，真打起来绝对是我们这边吃亏。
“哟哟哟，看看你的兄弟，爱送死的不少，别急啊，我一会儿送你们一个一个去死。”
大山的耳根后面都是汗，看得出来，他对这局面也很不乐观，只不过瘸子欺负到他头上来了，他现在不可能认输，要不然这么多兄弟，以后都会看不起他。
“山哥，别他妈的和他们废话了，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了。”
“就是啊山哥，他妈的拿两把刀吓唬谁呢。”
虽说兄弟们一个劲儿地给大山加油打气，大山还是没开口说话。
盯着瘸子的那把大砍刀，大山忽然叹了口气道：“瘸子，大家都是洪帮的人，用不着这样吧。”
瘸子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会有点儿骨气呢，原来他妈的是装的。”
大山恶狠狠道：“前有车后有辙，你就不怕有一天落到我手上。”
瘸子面目一憎道：“现在我砍死你，就没那天了！”
“大哥还跟他废什么话，动手！”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几把白晃晃的砍刀举起来，反照了头顶上的路灯，差点儿没把我照瞎了，我心里咯噔一跳，这样打起来我们绝对输。
“住手！”我大吼了一声。
砍刀和板凳已经举到半空了，停在那里，大家回头看向我。
瘸子笑了笑说：“你不喊我都差点儿把你小子给忘了！一会儿我一定让你小子先死个痛哭。”
我忍着怒火，双手别在背后，走上去道：“瘸子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非要打打杀杀的呢，多不文明啊。”
瘸子一愣，和左右交换了一下眼神，看着我骂道：“你他妈的没病吧？”
大山扛着一张折凳，准备当落下来的砍刀，瘸子已经把刀举过头顶了。
我陪着笑：“瘸子哥，你呢消消气。你就说我们怎么才能给你陪个不是吧，我给您陪个不是，何必打打杀杀的呢。”
一听这话，瘸子玩味地笑了：“难为你有这份孝心，这样吧，你跪下来给我们几个磕个头，我今天就放了你走，至于其他人嘛，老子就管不着了。”
我道：“瘸子哥这是何必呢，我多磕几个头，你把我们大家都放了吧。”
大山用力地拽了我一把：“你疯啦？！”
瘸子哈哈大笑：“你们看看，大山手底下就都是这种孬种，因为大山这个人，他自己就是个孬种，孬种的手底下只有孬种！”
大山脸都黑了，低声对我吼道：“你干嘛，别再给我丢人了，这么多兄弟都看着呢，以后我还怎么混？”
我推开他道：“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啊？我不要面子，我只要命，你要是嫌丢人，你可以别跑嘛。”
瘸子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哈，霍东野，你给我磕几个头，磕得我开心了，我不但放你走，以后你还可以来我这儿混。”
瘸子带来的人快笑疯了，捂着肚子脸都涨红了。
我们这边的人，则个个莫不作声，好像我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屈辱似的，我真搞不懂这帮混黑道的，难道名声比命重要么？
反正我也没想在这行混，我就往前走了几步，对瘸子笑道：“瘸子哥，我这就给您磕一个头。”
瘸子笑得什么都顾不上了，还吩咐左右把这一画面拍下来，一定要留作纪念，大山快被我气疯了。
我说：“瘸子哥，你有一根白头发。”
他笑着笑着，停了下来，疑惑地问我：“我光头哪儿来的白头发啊？”
我说：“哦，那也对，可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了。”
瘸子还没反应过来，问我：“什么借口。”
砰！我废话一句没说，举起身后的酒瓶子就猛地砸在他的头顶，谁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呢，一声巨响之后，瘸子的光头上留下来一道血痕。
顺着他的额头流到了他的鼻梁，然后血一分为二，顺着两条泪沟留了下来，看起来特别惨。
瘸子傻眼了，他的兄弟们也傻了。
包括大山的兄弟们都傻眼了。
过了一秒，瘸子的双腿发着抖，眼皮子一翻，翻着白眼儿，然后就瘫软在了地上。
“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我见大家都愣着了，跳起来对大家大吼了一声，这时候所有人才反应了过来，扛刀的扛刀，扛板凳的扛板凳，二话不说互相往对方的头上砸。
我趁机把已经瘫掉的瘸子拉到一边，拿着手上的破啤酒瓶儿抵着瘸子的下巴。
“谁再敢动一下，老子就废了他！”
本来，我的计划是擒贼先擒王，我计划只要先抓了瘸子，拿瘸子来威胁他们，就谁也不敢乱动了。
但我没想到，这群人竟然疯了一样，完全没听见我的话似的！
两帮人打成了一团，一时之间也没人顾得上我，我拽着瘸子离开人群，想冲上去帮大山，但压根儿插不上手。
“别他妈的再打了！再打我废了瘸子！”我大吼一声，依旧没人理我。
现场乱出了一团，我不太认得清人，分不出谁是谁，只能看见大山和一个黄毛扭打成一团。
我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时，忽然一个人从后面走了出来，是烧烤店的老板。
“你吼大声点儿啊，要不然该闹出人命来了。”他说。
我道：“卧槽，我还该怎么吼啊？”
他说：“你看看你，怎么放狠话都不会，还学人家混黑社会，旁边儿去，我演示给你看。都给我住手，要不然这小子就要给你们老大放血了！”
这一吼，差点儿把我的耳朵给吼聋了，我真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什么隐世高人，其实是练狮子吼的。
我真发呆的时候，他推了我一下，我回头发现大家都停了下来，就赶紧捡起了地上的碎酒瓶子，抵着瘸子的脖子。
“都他妈的给我把刀放下！”我说。
“你，你别乱来啊，你要是敢伤到我们老大，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说：“少他妈的废话，把刀放下，往后退。”
瘸子带来的人互相看了一下，骂骂咧咧地把刀子放在了地上，双手举过了头顶，往后退了几步。
大山的人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刀逼了上去。
“拿着刀子牛逼是吧！刚才谁说要砍死老子的，给老子站出来！”
拿着刀子了，大山腰板儿直了，对瘸子的人大吼。
“山哥，我们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把瘸子哥还给我们，我们这就滚。”
我不想纠缠，反正我不可能真的杀人，抓着瘸子也没用，所以我就把瘸子拽了起来，这家伙昏过去后特别沉，现在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死沉”了。
“大山，别和他们纠缠，把人还给他们就算了，我看警察也快来了。”我对大山说道。
我们闹得动静特别大，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围着我们指指点点，估计有人已经报警了。
大山低声说：“条子肯定快到了，把人还给他们吧。”
我点了点头，把瘸子推了出去，那几个人追上来把地上的瘸子扛了起来。
“滚，以后别在出现在我们面前！”大山道。
那几个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大山兴奋坏了，把我一个熊抱：“好兄弟，今天多亏了你。”
“得得，男人之间不要抱来抱去，怪恶心的。以后泡妞了挣钱了记得叫我就行。”
大山一把搂着我的脖子：“那当然，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大山的脸色一变：“不好，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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