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西都市的气氛依然肃杀。
那个新上任的铁腕局长，整顿纪律之心如钢铁般坚硬，秘境管理处的人员封闭集训的同时，还不断传出局长会轮流对所有部门进行整顿，闹得人心惶惶。
好几个分局的调查员密集辞职，依然无法改变局长的决心，反而是走一个人，他从外地调来一个人补缺，走的是调查员，他就调一个调查员，走的是副局长，他就调一个副局长。
几番下来，所有分局再也不敢对抗，几个分局长都找上局长，选择了投诚。新局长的铁血手段，算是镇住了西都市超能司。
这些消息，都是陈金梅告诉李然的。
这些消息，也让陈金梅忧心忡忡，她告诉李然，如果在秘境重新开放之前，长乐分局还没有新分局长调过来，她们就还有机会，否则即便从秘境里把龙小满捞出来，一切也都晚了。
让李然做好打算，该给自己找条后路。
李然确实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新局长的风格，明显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他肯定也知道李然爸爸的身份，跟国际恐怖势力有些说不清道不满的瓜葛，他不可能信任李然。李然可不想等着被排挤走，他在超能司没什么野心，不想当什么局长副局长，本来只是觉得这是一个人少钱多的部门。现在看来不是久留之地。经历过这么多事，他也不再是那个病恹恹躺在床上祈求老天能给他新生的绝症病人，而是一个强大的，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
李然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一个客观的评估，他觉得他至少能达到地字甲等，距离人中龙凤的天字号一步之遥。甚至某些限定条件下，他能发挥出天字号高手的破坏力，比如九天使用一次的大日冲撞。
这样的实力，放在任何一个超能团，都是顶梁柱一般的存在，他不愁没去处。
只是他对于加入其它超能团，有些动力不足，反倒是有点没出息的想法，觉得从觉醒者圈子退圈，做回普通人，跟老刘他们开开心心去打工，一日三餐其实也挺好。不在觉醒者圈子里混，不用去高级秘境冒险，也就没必要整天想着合成更高级的卡牌。
欲望这种东西，一旦压低了，突然会感觉世界很美好。李然甚至开始觉得，那只顽劣的猴子也不错。
对方天天在古县衙秘境里撒欢，上蹿下跳的惹事，甚至惹到了那条白蟒，被白蟒一直追到了草庐下的土坡处，远远看见张素贞才退走。
不过猴子惹得起事，也扛得起事，动辄浑身伤痕，转天就恢复如初。不由惊讶，暗叹毕竟是女娲补天的顽石所化，这皮糙肉厚也是没谁了。
带着欣赏的眼光，越看猴子身上的优点越多。比如对方竟然拥有极强的学习能力，他看着电视里的武术表演，很快就能模仿的七七八八，将传统刀枪棍法统统用那根铁棒耍出来。他甚至从秘境里那只白蟒身上，学到了一些超自然能力，白蟒拥有能将人冰冻的能力，猴子已经掌握了凝水成冰的本事，只可惜暂时只能用来制作冷饮。
这种恐怖的学习能力，让李然不由想到卡牌介绍中那个组成取经团，可以让学习能力翻倍的套卡属性。难怪会有这个特殊属性，原来是因为西游系列的卡牌，是有自我学习能力的。也不奇怪，猴子能以猴身学会七十二变，学习能力，悟性自然都是顶尖的。
倒是老刘两兄弟明明是人，反而没表现出这种能力来。大概是因为三国本身的武力设定并不是升级流，西游至少还有拜师学艺这样的设定，猴子可以通过学艺，从猴王变成孙行者，再变成齐天大圣，最后成就斗战胜佛。而刘关张三兄弟，一出场就是巅峰，就能三英战吕布，关二爷的武圣也不是修炼来的，而是后世封的，老百姓的信仰演化的，或许要提升他们，只能通过卡牌合成强化这一条路。
李然还发现，这个猴子不但好学，还好斗，堪称一只凶猴。个子不高，拎着一根齐眉棍，齐眉棍顾名思义，长度从脚到眉毛高度，但对一只四尺的猴子来说，高了一大截。他论起棍子来，杠杆作用更明显，似乎能发挥出更强的力量。经常抡着棍子向老刘兄弟俩挑战，关二爷他打不过，但能跟老刘斗的旗鼓相当。
此时李然才明白，这卡牌原来只认品级的，蓝色的老刘对上蓝色的猴子，基本五五开，紫色的关二爷就能力压他们一头。
这纠正了李然之前，下意识觉得神话人物比历史人物更强的一个误区，人间的武圣，未必就比天上的仙神更弱！
年关将近，市面上逐渐热闹。
李然家里的人，也独自或一起出去逛过几次。
李然一般是跟张月，对方已经喊李然出去了好几次，因为她要置办年货。还不是为她一个人置办，她留在西都市过年，她父母会过来陪她。所以她得置办一家人的年货，这时候就合理的需要一个劳力。
李然是那个劳力，甘之如饴。
自己家里，则是张素贞在操持，李然不在的时候，她会带着黑哥们一起出去采购。
美女加黑哥的组合，很能吸引人的目光，所以他们出门学会了戴口罩。
年关将近，电影市场也开始繁荣，各种贺岁片开始上映。
张月好几次提到过电影，而且提到了今年上映过的那部恐怖片，听说春节档会上映第二部。
李然借故大着胆子表示要请她去看，张月也答应了，但好像不怎么高兴。
李然其实还想请她看最近的贺岁档的，就没敢开口，怕再被拒绝。
对于电影，最近经常出现在李然耳中，因为周嫣不断邀请他，而他一直回绝，对方好像没有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一样，拒绝一次，她邀请第二次，不依不饶。
老刘还是一如既往的前去上班，而且收入颇丰，一方面是最近到酒吧消费的人多了，酒吧发的奖金很足，另一方面是他又涨工资了，经理将他的月薪从一万多提高道了五万，按照队长的标准发放，却没有直接提他当队长。
挣得多了，也比之前忙了，每天酒吧进进出出的人更加复杂，出事的频率大大增加，老刘必须得小心，才不会出事。
但老刘从来不会分心，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最近他发现一个人，连续出现在酒吧。回头客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人多次暗中观察他。
老刘知道他可能被盯上了，但他按兵不动，也在默默观察那个人。
终于对方先坐不住了，在盯了三天之后，趁着老刘陪大姐日常聊天的时候凑了过来，选在旁边的卡座。
瞅准老刘结束跟大姐聊天要走的时机，悄声说了声：“聊聊？”
老刘不动声色的坐到他旁边，自然的如同一个老友一般。
“没想到最近声名鹊起的桃园团团长刘玄德，会是一个在酒吧打黑工的保安。”
对方既然盯了自己三天，接着一口点破，这种情况下，否认其实没用。
所以老刘没有否认：“你找我不是就想说这个的吧？”
对方道：“当然，这里说话不方便，借个地方说话。”
换了个地方，对方的车里。
老刘也是胆大，没有拒绝。
在对方车上，对方露出了来意：“你们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团，想在超能圈子活下去，并不是很容易。”
老刘明白了：“所以你是来招安我们的？”
对方摇摇头：“招安说的太早，可以先合作。”
老刘问道：“怎么个合作法？”
对方道：“帮我们做事。”
老刘问道：“你们是谁？”
对方道：“九尾狐家族。”
老刘心中一沉，十大超能家族之一，而且是如今隐隐位居第二，仅次于黄金神龙家族的摄政家族，九尾狐家族。
见老刘没有立刻表态，对方继续道：“现在盯上你们的势力已经不少了。但敢找上你们的，我应该是第一个。”
老刘问道：“那为什么别人不敢来？”
对方道：“有三个原因，第一，很多人还摸不清你们的底细，还在胡乱猜疑。你们冒头太猛，像一颗大石投入一汪静水，太过炸裂。根基浅的人都在怀疑你们是豪门豢养的野团，所以不敢找你们。”
老刘插话道：“那豪门总不至于会这么猜疑吧？”
对方道：“这是我要说的第二点。豪门自然不会胡乱猜疑，贸然丢出一颗棋子，惊艳世人，这没有意义，豪门不会这么无聊；但豪门查不出你们的根底，会怀疑你们要么真的是毫无根基，机缘之下冒起的草头王，要么就是国外渗透进来的势力。在彻底摸清你们根底之前，豪门只会防着你们，而不会贸然接近。”
老刘笑道：“那你们就这么快摸清我们的根底了？”
老刘绝对不信，他们都不是这个世上之人，怎么可能查的出来！
对方点点头：“我们也没有摸清楚。但是我们比其他豪族有一个最大的优势，九尾狐不止是龙之国的九尾狐，还是全世界的狐狸。国家动荡之时，九尾狐家族漂流到了世界各地，顽强的生存了下来。说句犯忌讳的话，在国际社会，虽然黄金神龙家族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但在国外真正能办事的，还得是九尾狐家族。所以我们没摸清你们的根底，却已经查清你们也没有国际背景。这就是我们敢在别的豪门动手之前找上你们，也是我要说的第三点原因。”
对方的理由很充分，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定程度认识的老刘，信服的点点头。
随即问道关切问题：“给你们做事，有什么好处？”
对方道：“好处就太多了。第一，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个合法的身份；第二，作为一个纯粹的官方注册的超能团，每年可以从官方获得最新更新的秘境攻略，并得到一个官方账号，从官方公库中兑换最多地字级别的材料。而九尾狐家族能给的更多。如果你们能证明价值，天字级材料我们也不缺；第三，打着九尾狐家族的旗号，就不会在面对别的超能团恶意了。上次你们在古县衙秘境里的冲突，就可以避免。”
老刘不由心动了。他觉得自己这帮人确实需要一个靠山，不然还能靠谁？靠那个到现在都没帮他们解决一个合法身份的主公？凡事都得靠自己啊，只有自己靠得住！
只是付出可能没有回报，但得到的一定需要付出。
老刘很现实的问道：“那我们能帮九尾狐做什么？”
对方道：“自然是一些九尾狐不愿意，或者不方便去做的事情。”
老刘摇摇头：“我们可不做别人豢养的鹰犬。”
对方笑道：“想做鹰犬的人多得是，用不着你们。需要你们做的，是鹰犬做不了，或者没有能力去做的事情。”
老刘道：“鹰犬做不了，九尾狐自己也做不了？”
对方道：“九尾狐做不了的事情，这世界上没有几件。有些事情做了没有成功，不适合去做，也或者能做成功，但代价太大，不值得去做，而后者居多。”
老刘道：“明白了，九尾狐金贵，冒不起险；我们贫贱，富贵险中求。”
对方道：“话虽粗陋，道理不差。刘团长怎么考虑？或者说刘团长做不了主，需要跟能做主的人商量一下。”
老刘摇头：“我自然是能做这个主的，跟兄弟们商量一下倒也应该。只是凭你几句话，如何合作都不清楚，如何让我跟兄弟们交代？”
对方道：“合作当然有合作的规矩。九尾狐资助的超能团多了，规矩基本相同。要得到九尾狐家族的资助，第一，每年必须为做一件九尾狐家族指定的任务，这件任务九尾狐家族肯定会考虑你们的能力，在你们的能力之内，或许会很危险，但你们必须去做，你们可以拒绝，但只有一次拒绝的权力，拒绝之后，则关系终止，九尾狐家族的资助也将取消；第二，每个月必须接一件九尾狐家族发布的内部悬赏任务，级别不限，当月无法完成，则累计到下月翻倍，以此类推，直到违约终止合作；第三，你们在秘境中的所有收获可以自留，但如果要出售的话，九尾狐家族有有限购买权。”
老刘认真听着，听完加了一条：“第一条需要修改一下。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我们不怕冒险，但不做有违道义的事情。”
对方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把道义放第一位的超能团，还不多见。这点我们可以接受，因为九尾狐家族更喜欢交讲道义的朋友。”
老刘又问道：“我还需要知道一件我们需要做的事情作为准确的参考。”
对方道：“可以。九尾狐家族也需要你们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有一个任务，当做是对你们的考验也好，当做是九尾狐家族的悬赏也好，你们有能力可以接下来。”
老刘看着对方等待细说。
对方继续道：“一个秘境任务，秘境等级不高，1级秘境，名叫章台柳苑。目前探索出来有三个进程，第一进程没有危险，所以是1级秘境；第二进程兵荒马乱，但也可以随波逐流，对你们来说应该也没有多大危险；第三进程难度很好，几千年来无人破解，所以不强求你们破解。只要你们能找到那样传说中九尾狐家族遗失在这个秘境中的宝物，或者从第二进程出来，就算你们通关。如果能成功拿出这件物品，九尾狐家族可以给你们一件天字物品！”
老刘道：“可以，就这些条款，成不成你明天来找我，我给你个说法。”
对方跟老刘握了一下手，目送老刘下车。
片刻后，老刘之前做过的位置，缓缓出现一个人影，一身白衣。
“你觉得如何？”
对方询问。
“猜不透。摸不清他背后到底有没有人。”
白衣人影回答。
“连你都摸不透吗？能直接跟我谈更改条款问题，看来是个能做主的，或者对能做主的人有决定性影响力的人。”
对方若有所思的说道。
白色人影点点头表示认可。
所有的条件，半个小时后就到了李然耳中。
“九尾狐家族的资助？章台柳苑秘境？”
李然听完有点意外。
“还真是有点巧，我刚好打算再进这个秘境。”
老刘却摇头道：“主公，断事不可凭借巧合。请主公深思熟虑。”
李然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不需要深思熟虑，合作没有什么坏处。
唯一的坏处，可能就是必须要冒险，不能躺平了。但那件天字号物品的悬赏，让他心动。
最重要的是，龙小满就在这个秘境里，他已经答应陈金梅再去一趟这个秘境，反正都要去，相比第一进程，第二进程更有可能找到他。
几大因素，让李然觉得没必要考虑了，可以先试一试。反正随时都能反悔，反悔一次，不过是终止合作罢了。
大家都是有选择权的，又不是卖身契。
只是老刘很清楚，跟豪门的缔约，恐怕不是说终止就能终止的，弱者永远没有说不的权力。
既然是要以团队的方式跟别人合作，李然也不想一个人来做决定，尽管他做决定，似乎也没人能反对。
把所有人喊了出来，让老刘一字一句重新复述了一边，利害都逐条讲清楚后，让大家表决。
没想到张素贞第一个表示支持：“我同意。”
“理由呢？”
李然问道。
张素贞道：“这个豪门这么厉害，有他们的旗号，就不会有人觊觎我的草庐了。”
这个理由很纯粹，她是烈女，根本不考虑风险，在守墓这个执念之下，其他什么都不在乎。
“大黑，你们呢？”
问四个黑哥。
黑哥异口同声：“你是老板，你来定吧。”
还挺油滑。
最后一个其实已经不用问了。
关二爷主动道：“某与大哥共进退！”
还有一个猴子，不过没找到它，也不重要。
李然最后看向老刘。
老刘轻轻点头：“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