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顾锦言答应完，朝赵翊温柔一笑，“世子爷在车上等着，我送别一位旧友。”
赵翊点头，掀开帘子目送顾锦言离开，并越过她的身影向不远处的红衣女子望去。
在白雪皑皑的冬日里，这一抹红与四周的寥寂格格不入，显得异常突兀，但却应和了此女子一直想要释意人生的写照。
“给世子夫人请安！”
顾锦言还未到近前，温心柔便福身一礼。
“朋友间不必多礼。”顾锦言说着便将温心柔扶起，“你出宫的时辰比我预想的还要早。”
温心柔勾起唇瓣，露出一个妩媚十足的笑。
“明儿就是大年三十，宫里嫌晦气，巴不得早点运我出宫，所以时辰便提前了些。”
宫里面死人，为免撞到贵人们的运势，当天便会送出宫存放到义庄，等着亲人来领，无人领的便找地儿掩埋了。
因这是冬日，刨坑费劲，便将死者都存放地窖里，等来年开春土地松动些，再一起下葬。
这也给了温心柔可乘之机，再加上她买通了那里的下人，所以车子刚到义庄交接完，她便偷跑了出来。
“看来我四哥的屏息丸还挺好用的，瞒住了宫里的仵作。”顾锦言打趣。
温心柔挑了下眉，拉下银狐围巾露出了颈间一片青紫，“顾明远的药好不打假，但我的伤也是实打实的。”
顾锦言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用手指着向她的伤处，“不是说化妆吗？你怎么还动上真格的了！”
“他陷的。”温心柔虽然说话随意，便目光狠冷，“我这条命是他的，就当还他一次，我们两不相欠了。”
说完，她又抬眸看向顾锦言，嘴角扬起淡淡的笑，“世子夫人刚才说我们是朋友，可曾还作数？”
“当然！”
“那我拜托你一事，请照顾好我家母、长姐还有我那书呆子的姐夫。”
“好！”顾锦言爽利答应，接着问了一句，“你舍得？”
闻言，温心柔眼中噙泪，她虽心有不舍，想继续陪伴家人。
但让父母和离，又设计弑父，就像两根毒刺深扎在她心底，让温心柔无法再正视亲人。
唯有离开，才是对自己重新的救赎。
她抬头眨了两下眼睛，不让泪水流出，然后又摆出一副从容的姿态，下巴往赵翊的方向一扬。
“世子爷在等你呢！快回去吧！”
顾锦言回头望了一眼挑帘的赵翊，再转过头时，温心柔已洒脱的离开。
“再会，顾锦言！”
“再会，温心柔！”
经此一别，山高水长，或许一生再不会相见。
清苑。
赵端窝在被子里，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外面的一丁点儿动静，都能让他惊厥不断。
一阵脚步声袭来，他用手紧握住被子，浑身犹如发动机般，抖得特别厉害。
他很怕是赵翊来找自己算账，又或是大皇子清醒把自己咬出。
直到听到熟悉的小厮声音，他才安稳了一些情绪。
“二爷，门房来报，世子爷带着少夫人已经归家了。”
“小庶女无事？”
赵端一下子掀开被子，把小厮给吓了一大跳。
这数九寒冬的，虽说屋里的点着炭火，但人也不至于热成这样，这二爷怎么汗流得这么多，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
冷热交替，赵端不自觉得又哆嗦了一下，他将被子披到自己身上，声音发抖的问道：“是回了西苑，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他是想提前打听，要是直接来清苑，他好逃跑。
小厮弯着腰答，“世子爷他们回西苑了，哪也没去。”
听罢，赵端用袖子擦了下脸上粘腻的汗水，不断的喃喃自语道：“哪也没去，便好，哪也~”
不知重复了几遍，他突然像过电似的一激灵，伸手就将小厮的手腕子紧抓在手里，瞪大双眼问，“那宫里呢？大皇子~”
小厮忙答，“大皇子被送到宗人府了，一路上疯疯癫癫的。皇上动了大气，也无人敢派御医为他医治。”
“没人治好，没人治好。”赵端空洞的眼神闪出一道光，他又絮絮叨叨的好几遍。
再抬头时，发现小厮像看精神病人一样在盯着自己，他马上操起身边的枕头向他猛砸去，怒喝道：“看什么看，你他妈的给我滚。”
小厮先是一怔，便吓得连滚带爬的离开。
清苑这边很快便得到了赵端不正常的信儿。
顾锦言用眼神示意初夏和月桃离开，然后拿着用热水浸湿的帕子给赵翊擦手。
“想必他是被吓得，世子爷不过去看看。”
闻言，赵翊清冷的眸底变得阴狠乖戾，在鼻腔中发出一声重哼，语句更是渗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这是他自找的，活该受这一遭。”
“怎么说都是自家兄弟，世子爷不心疼。”顾锦言擦完一只手，又换上另一只手，动作依旧轻柔。
“心疼？”赵翊眉角一扬，像是在自嘲，“许是我赵翊命运不济，不光克妻，还同时瘫上了想给我戴绿帽子的母亲和兄弟。”
“这么说世子爷是不管了？”顾锦言算是一语双关，毕竟二人是兄弟，她不方便直接问他对赵端的处置。
赵翊当然知道这话意有所指，他将帕子从顾锦言手里抽出放到小几上。
墨眸暗炙，眼底波浪翻滚，语气严肃道：“此事牵扯到两位皇子，皇上睿智自会调查一番。而且据我所知赵端跟他们二人皆有牵连，而二皇子错败，算是当众承认无意皇位，暂且退出储位之争。想来他不会罢休，也会找出幕后之人。这样一来，赵端便危险了。”
听到这，顾锦言眉心紧拧了一下，“如纠出赵端，那我，岂不是更危险，毕竟德福那太监知道大皇子喜欢我，而我后半段一直离席未归。”
“不错，他定会吐口。但有信佛的大姨母保你，你二人又口供一致，想来也是无事。”
顾锦言觉得赵翊说得有理，但又想到温心柔，她便又担心起来。
“那如果皇上查那具尸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