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莜也同样拥着他的腰，心头被喜悦胀满。
过了良久，她问：“你呢，想跟我说地事是什么啊？”
陆峥寒抿了抿唇，眼神稍闪，苦笑一声：“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太痛了。”
“痛？”林莜紧张检查着他哪里有无受伤，小手扯过他的胳膊,一连串的发问，
“哪里痛？是不是撞到哪儿了，医生还没给你检查吗？走，我跟你去找医生！”
陆峥寒摇头低笑一声,捉着她的小手摁在心口，
“是这里，这里痛。”“新伤加旧伤，痛的它差点承受不了。”
林莜微愕。
只见男人目光深沉地盯着自己，那双往常总是冷然沉肃的眸子，散发着不容忽视的落寞与受伤。
像只遭到主人嫌弃，差点被遗弃丢掉的流浪狗。
“看到你刚刚因为担心我……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我心痛死了。”
“还有，你母亲征求你的意见,问你要不要跟我离婚，你的默认,我心痛死了。”
“我站在你家楼下，望着窗口里的你，听着你一句疏离的‘陆先生’，我心痛死了……”
说着说着，陆峥寒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吸了口气，声音低低从喉间发出，带着淡淡的委屈，
“听到你说，约我在民政局领离婚证……”顿了顿，将她的小手更紧的摁在了心脏部位，“这里，像是刀绞一样。”
男人说话时，语气可怜兮兮，眼神可怜巴巴，搅合的林莜的心也跟着发痛。
她这些天也不好过，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像砧板上的鱼，被钝刀一块块切割成片。
一颗心早就七零八碎，不成样子。
此刻看到男人也同自己一样，被虐的心神俱伤，更加觉得自己这种眼睛里不揉沙子的行为，其实是一种毛病。
一种矫情至极的毛病！
就像很多人的婚姻一样，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哪里又有百分百的爱人？
现在她扪心自问，他们之间走到这一地步，除了有不太纯粹的交易问题，有欺骗双方家人的问题，有他的问题……
也有自己的问题啊！
当初，明明是自己急需用钱，是他们给了钱，她才得以救了母亲的命。
现在这个时代，一笔三十万的彩礼，他们一下就拿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当时对他们来说，算是陌生人的人。
就算这是一场交易，他们其实已经做的够可以了。
像那些骗婚的，证领到手就压缩彩礼，甚至不给彩礼的也大有人在。
想通了这点，林莜心里涌起一股内疚：“对不起……”
陆峥寒却听不了她说这个，头一沉，唇碰了碰她的唇：“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
“不。”林莜摇摇头，“如果不是你们愿意跟我做那个交易，我不会有三十万救命钱给我妈妈做手术……”
“我对你早就有了感情，可是我没有认清，总是瞻前顾后，觉得我们的婚姻是源于交易，认为它不纯粹……”
“……连带着对你生出的感情也产生了怀疑，心里总是排斥跟你更近一步……”
顿了顿，林莜抬起头看着陆峥寒，
“可我忽略了一样最重要的事，感情的事本来就是说不清的，从哪里开始，怎样开始，哪里又有什么标准答案呢？”
“所以……我想抛开从前那些犹豫不决，跟你重新开始。”
说完，林莜湿漉漉的眸子闪烁光彩，直勾勾看着陆峥寒，似乎在等着他的回应。
陆峥寒确实回应了，但却是一个绵长的吻。
他嘴唇衔着她的唇，温柔深入，眼睫抖颤，托着她后脑勺的手也跟着轻颤。
心里是更深刻的震颤与感动。
明明不是她的问题，她却往自己身上拦，这丫头上辈子一定是个天使。
辗转厮磨良久，陆峥寒缓缓松开了她的唇，鼻尖蹭了蹭她鼻尖，认真道：
“为什么说你没有对不起我呢，你仔细回想，初开始，我对你的那种态度。”
林莜愣了愣，在他的引导下，回想起了初见他时的场景……
他又道：“我能理解你的，那时候确实是我混蛋。如果换作我，也不会对那样一个曾经高冷到不近人情的人，完完全全袒露心扉和放心。”
“所以傻丫头，别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我不该怀疑你……
陆峥寒看着林莜，心里的懊悔不减分毫。
他不该怀疑她是觊觎他财富的拜金心机女，因此隐瞒身份与她领证。
还同意签下那该死的试婚协议，甚至为了逼退她，特意开了一辆面包车去试探她。
还记得领证那天，他开了一夜的跨国视频会议，原本正疲惫困倦。
可她骑着电动车陡然出现，世界一瞬就亮了。
明明是那样晶莹纯粹的眼睛，明明他阅人无数，最会通过一个人的眼睛看透一个人的本质。
可……
陆峥寒叹了口气，将眼神中的懊恼藏于心底，将人再次拥进怀里。
轻轻抚着小丫头的背，心里不禁在想：如果他一开始没有那么阴谋论的看她……该有多好？
可世上根本没有如果。
他缺乏面对失去她的勇气。
所以未来的苦，只能留给未来品尝了。
*
医生又检查了一下林莜的身体，确定没什么大碍了，便准许她出院。
眼下陆峥寒的车子被撞成那样，肯定是开不成了，林莜的车子放在民政局门口，也不在医院。
林莜准备打车先去民政局拿车子。
坐电梯下去的时候，顺便给那对小情侣转了几百块钱，感谢他们借给自己电动车，还要麻烦他们自己过来医院骑一下。
可林莜正要去拦出租车，陆峥寒却牵着她的手朝路边一辆黑色奥迪车走去：
“我已经预约了网约车，先回帝豪名苑，你车子先放到民政局门口，抽时间再去拿。”
林莜“哦”了一声，默默跟上。
上了车，陆峥寒朝司机点了点头，司机带着鸭舌帽，看不清样貌。
林莜上了车，还在小声嘀咕：“怎么约了个这车，肯定很贵吧……”
陆峥寒捏捏她的手指：“不贵的，放心吧。”
林莜鼓鼓腮帮子没再多说。
车子开动，很快到达帝豪名苑，林莜先下的车。
陆峥寒坐在车内没动，拿出手机佯装给司机结账，柔声对林莜道：“你先等我一下，结个账。”
林莜点点头，便乖乖在外面等着。
陆峥寒敛回视线，盯着手机屏幕。
柔和的面容一秒切换沉冷，压低声音问司机，“有眉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