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头发乱糟糟的白发老者，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疯疯癫癫的气质，凌若虚一看到对方，下意识觉得有些不舒服。
明明这条巷子前就有一口井，打水也很方便，这个白发老者却偏偏跑到巷子尾来讨水喝，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怪异。
该不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疯汉吧？
要是伤到了人就不好了。
凌若虚想拉着小狐狸离开, 结果没想到苏清欢却已经主动地上前递水给对方。
凌若虚眉头微皱，他知晓青梅心善，不然也不会选择行医救人这个职业，所以凌若虚最后也没有阻止。
若是真的是个疯汉，他也能及时出来阻止。
……
谁料，那个白发老者喝完那碗水后，又笑眯眯地对着苏清欢道。
“小姑娘, 一碗不够, 能不能再来一碗？”
“好, 您要几碗水都行。”
苏清欢笑眯眯的，态度很和善。
白发老者哈哈大笑。
“你这个女娃娃真是古道热肠，老朽喜欢！”
凌若虚看到那老叟眸光一直黏在苏清欢身上，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发浓了。
其实凌若虚的皮相也很是不错，无论男女老少，总爱多看他一眼，哪怕是站在小狐狸旁边，也不会被抢去颜色。
可是对方此刻明晃晃地忽略他，让凌若虚莫名有种此人居心不良的感觉。
凌若虚顿时拦住了小狐狸。
“我去盛水吧。”
小狐狸讶然地朝凌若虚瞥了一眼，却很乖觉地将那盛水的青花碗递给了白衣青年。
“行。”
她当然看出来凌若虚不喜欢那个白衣老者，不喜欢就对了。
只能说男人的第六感有时候也很灵。
他现在所钟情的青梅，不过是幻梦一场。
在错误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注定是一场悲剧。
哪怕是对于原主，凌若虚也从未倾注过多少感情，当初答应娶她, 更多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现如今风水轮流转，当自己的真心被辜负，不知道凌若虚神魂觉醒之后，又会是怎么看待这一场幻境的。
……
苏清欢心中暗自感慨，而凌若虚已经迅速地跑到药铺中盛水了。
只是那白发老者却看也没看凌若虚一眼，反而双眸矍铄地朝小狐狸道。
“小姑娘，老朽看你天庭饱满，手掌脉络清晰，眉宇间更隐隐有超凡脱俗之气，看起来似有仙人之相，你可曾听闻过白日飞升，大道无穷？”
“白日飞升？”
苏清欢一怔，对着那老朽莞尔一笑。
“老人家，你该不会是想说我有修仙的资质吧？我以前只在话本上看过，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总觉得是诓骗人的，就连始皇都没能找到蓬莱仙山，何况是我一介医女。”
“修仙本来就不分贫富贵贱，反而要看灵根体质，老朽识人功力向来不差，你今日给我一碗水喝，你我有缘分在此, 不如将手借老朽一观。”
小狐狸将信将疑地将自己的纤纤素手递了过去，甚至还有闲心朝从药铺中走出的凌若虚打趣。
“若虚，你看着老人家好有趣，居然说我修道成仙的资质呢！”
那老者刚握住小狐狸的手，就忍不住痴迷地细细观看起来，他惊叹道！
“小姑娘，你竟然是天生道体！我问你，你可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极阴之体本来就是修仙的好苗子，却天生容易被掳掠，可是外加上你这天生道体，谁舍得让你去做炉鼎？”
“你若是修仙，别人修百年的功夫，也顶不上你十年呐！”
那白发老者说着，就不肯撒手了。
而凌若虚已经盛好了水，他看到那老人家疯疯癫癫的样子，还揪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的手不放，白衣青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径直将碗放在柜台上，几乎是怒气冲冲地将小狐狸朝自己拽了过去。
“你这个疯汉，都在信口胡诌些什么东西！清欢与我好端端在这灵山县生活，明日就要与我成婚了，她怎么可能会是绝佳的修道体质？”
“你该不会是哪里冒出来的算命先生，在隔壁县城招摇撞骗讨不到吃喝了，看清欢心善，就来这里诓骗她！”
那白发老者本来佝偻着腰，此刻因为凌若虚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忽地就挺直了腰板。
他一双眸子中精光四射，直接居高临下地瞥了凌若虚一眼。
“呵，你这小子才胡诌呢！凡人眼孔浅显，只执着于什么世俗情爱，却洞悉不了万物的本相。”
“大道长生本就是历代帝王都梦寐以求的，只要一入道，什么生老病死，从此都由自己掌握，小姑娘，你真要与这不入流的凡人男子去成婚吗？”
“你若是随我而去，从此以后，洗精伐髓，再也不用困顿在世俗的病痛之中。”
“你看你悬壶救世，然而医者能根治的病又能有几分？得道升仙，遍观星穹，岂不是比龟缩在这小小的灵山县快活？！”
凌若虚根本没想到这白发老道士越说越没个边际了，若不是顾忌着对方年纪太大，看着已经年逾古稀，不然他就想要动手打人了！
凌若虚还从没有与人干过架，可是自己好不容易就要与青梅在明天举办成亲典礼了，却还有人中途跑出来跟他抢新娘，这谁能忍？！
……
“清欢，你不要听这个老疯汉胡言乱语。”
凌若虚气得想把苏清欢往药铺里拽，反正小狐狸早就在前几日挂上了暂不问诊的牌子，他们药铺即使关门，也无妨的。
总好过在这里听一个老疯汉蛊惑他未过门的青梅。
而那白发老者见凌若虚如此排斥他，倒是不怒也不恼，甚至还对着苏清欢唇角勾出笑容。
“小姑娘，你看好了，老朽只给你演示一遍，你真的不想修仙吗？”
他话音刚落，忽然之间，本来空空如也的手掌中，就突兀地现出一只青花碗，上面还盛着干净的井水，赫然是苏清欢药铺中的那个水碗！
因为这老丈露了这一手，小狐狸顿时眸光瞪大。
“若虚，你快看！那碗刚刚不是被你放在柜台上吗？！”
凌若虚也瞳孔紧缩，他慌张地握住小狐狸的手。
“肯定是障眼法！清欢，你不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