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鬼头鴂
“这不是人头水鬼？”一个伙计说道。
赵平安摇摇头，他摆弄着这个圆鼓鼓的东西，将正面对着众人，人们这才看到，这压根就不是什么人头。这东西的眼睛像是猫头鹰的眼睛似得，大而圆，因为长在一面，看起来倒像是人的眼睛。
而人们以为是鼻子的部分，其实是这东西的嘴，这东西的嘴如同老鹰的嘴一样倒勾着，但是没有老鹰的嘴大，人们身上三角形的伤口，正是被这东西的嘴啄出来的。难怪之前赵平安觉得这人头没有嘴巴，原来也只是相似的错觉而已。
“这么看？这是一只鸟？”张力问道。
赵平安点点头：“这东西叫做鬼头鴂，是一种吃肉的鸟儿，不过寻常的鬼头鴂远没有这么大，而且翅膀也不是这个样子，它身上的羽毛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像是头发的样子，不过只看这眼睛鸟喙，以及脖子处这一条暗色条纹，便能分辨得出。”
“鬼头鴂？”那伙计说道：“还真像是个鬼脑袋一样。”
“这东西有个大家都知道的俗名，伯劳鸟。”赵平安说道。
“伯劳鸟？”那伙计连忙摇头：“伯劳我见过，哪儿是这个样子哪有这么大？”
“伯劳也分很多种，这种伯劳不会飞，住在洞穴中，曹植《令禽恶鸟论》中曾经记载过这种鬼头鴂，《周易》也有云，坎为沟壑，为‘劳’卦，暗有阴险，凶恶之意，伯仲叔季，伯便是‘大’，意思这种鸟十分凶恶阴险，以俗名叫它，便是说这种鸟凶狠阴险。”
董懿静接话说道：“这是典型的岛屿法则，一名生物学家曾经发现一个规律，在一个封闭的岛屿上，大型动物的后代会逐渐变小，而小型动物的体形会逐渐变大，例如岛屿上的大象与陆地上的大象相比，岛屿上的大象要小很多，而田鼠则相反。”
“这或许是一种生存选择，亦有可能是达尔文效应。我想这洞里的伯劳不需要飞翔，羽毛随之退化，又因为要捕捉一些动物为食，体形又渐渐变大。这么多伯劳，我想这东西如今正在繁殖期，有大量的小鸟儿出生了。”
“你俩一个扯到什么周易，一个又说什么达尔文的，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王少仪说道：“不过现在扯这有什么用？不如继续往前走。”
“等等。”马富田说道：“我要将我二弟的尸骨收敛起来，他总不能死在这里。”
马福田脱下了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
马二奎的尸体勉强能够认出五官，但身上已经腐烂严重，一些地方甚至已经是森森的白骨，断成一截一截的。马富田只能先将断开的骨头捡出来，放在衣服上。
赵平安倒是想起一件事情，问王少仪：“孙殿英的那把九龙剑在什么地方？”
“九龙剑？”王少仪没想到赵平安会问这件事儿，却也不想透底，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赵平安一指最右面的棺材：“你自己看。”
王少仪皱眉往棺材里看去，看了一阵，他也瞪大了眼睛，急忙让张半仙去看，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一阵，王少仪这才说道：“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这九龙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半仙说道：“这把九龙剑被孙大帅送给上面的大人物了，怎么烂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这九龙剑还有仿品？”
赵平安又询问：“你们是从神像的嘴巴里进来的吗？”
两人点了点头。
“马二奎跟你们在一起进来的？”赵平安又问。
“是啊，平安老弟，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张半仙询问。
“不是有什么发现，而是这里极其古怪。”赵平安这便将开棺看到马二奎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听了，只觉得浑身发麻，全身打颤。
若真如赵平安所说，那么就是马二奎在棺材里为先，被红轿子带走为后。赵平安是先打开棺材，看到了马二奎的尸体一段时间之后，才听到了后面传来的枪声，而他们之所以开枪，正是因为红轿子要带走马二奎。
因果好像在这里换了顺序，如果马二奎是先死在了棺材里，那么他们身边的那个马二奎又是谁？如果马二奎跟他们在一起，那么赵平安提前在棺材里看到的人又是谁？
众人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这件事情带来的恐惧远大于什么人头水鬼。
就连马富田，听完之后都呆立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将马二奎的遗体搬出放到衣服上。
“平安老弟，这件事情可不能开玩笑啊，这，这，这也太玄乎了。”张半仙说道。
“我跟你们开玩笑干什么？”赵平安说道：“就如同这把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九龙剑，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里古怪的很。”
“包起来，把这东西包起来。”王少仪将对一旁的一名土匪说道：“你拿好这九龙剑。”
马富田也抱起了马二奎的尸体，腐烂的尸体已经承不住这样的折腾，像是个筛子一样不断掉落血肉，马富田也不在意这些，都用衣服紧紧包了，背在身上。血液从衣服中渗了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王少仪鄙夷地看了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另一边土匪也将九龙剑用衣服包了挂在身上，只是九龙剑也锈蚀严重，走起来掉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崩成碎片了。
见众人都阴沉了脸，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王少仪对着水面开了两枪，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这便开口说道：“兄弟们，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就是皇帝老儿，他也不能舒服坐江山，我们寻了这幽木根，出去了，我给每人发三十个大洋。”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这世道钱比命重要，土匪们听有钱拿，也都抖擞起了精神，纷纷说道：“我们听大当家的，我们听大当家的。”
王少仪抬眼看了看幽静的深处：“继续往前走吧。”
往深处走，路上的杂草逐渐多了起来，一些草已经不能算作是草，而像是一颗颗小树一样，根茎足有一两米高，呈现暗红色，根茎上有白色的如同棉絮状的绒毛，根茎顶上是白色的花朵，花朵堆叠，形成如同菜花一样聚拢在一起的伞状。这些植物阻挡了人们前进的道路，要想过去，非要砍出一条路来不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不，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