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林一还有别的没说。
她早便猜测，丧尸这种东西可能也有自我意识和智慧。只是，她从未上报过这一点，别的人或许跟基地实验室的人说过这个，但在她这里，这种猜测只能被深埋。
——她杀了太多丧尸了。
如果它们真的有意识，那她不就成了杀人犯了。
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
林一是个实打实的保守派，她不知道林零是什么人，偶尔瞥见他的轮廓，也只觉得眼熟。所以，几乎是猜测苏仙或者那少年有异能的当天，她便找到了林零，试图说服他加入自己的佣兵团。
苏仙此时刚好进了“外人免入”的实验室，似乎是去跟人商讨实验资料的事儿了。
林零被留在外面，心情本就不好，如今有又冒出个自己讨厌的，就更不开心了。
他索性背过身去。
刚开始说佣兵团待遇的林一：？
“小兄弟，苏博士许给了你什么好处？她能给的，我们佣兵团同样给得起。”这倒是让她有些不耐烦了。
林零同样不耐烦，头都没回，哑着嗓子慢悠悠回复，“女朋友。”
“？”林一似乎没听清，下意识反问。
那少年这才迟钝着把话说完，“她是我女朋友。她能给的，你们给不了。”
林一一噎。
说实话，她很难想象，那个漂亮博士会委身于面前这个满脸绷带不敢见人的男人。在她看来，苏仙这人极有傲气，不该因为一些无聊的理由堕落才是。
所以，她几乎瞬间将眼前人当成了那位苏小姐的工具人，眼神带了些许嘲意，“先生，漂亮的女人是会骗人的。”
“苏仙这个人脾气怪得很，我不觉得她会喜欢上谁……你也不了解她吧？就不怕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林零哼了声，思路清晰，“我是不够了解，但以后会了解的，这又关你什么事。”
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他求之不得呢。
林零近来思绪清晰了不少，像是意识中枢上某层白膜被突破，他的思维迅敏程度也逐渐向着变异前的自己靠拢。
但，越清醒，他便越清晰的认识到一个残忍的事实。——他与少女的距离其实很远。
她行事作风恣意，像朵一枝独秀的野玫瑰，而他，更像是一个路过的人，傻的时候她从不对他竖起尖刺，可若是聪明了……他不确定那少女还会不会这么纵容自己。
至于变成丧尸之前的记忆，除了那断断续续的清醒期，他都只有模糊的印象。
但他清楚，林一是自己的家人，只是他们关系一向不好，他也并不想在她这里浪费时间。
所以。
“林团长，你是我妈吗？管这么多？”
以往的大学生活中，林零其实很少提及自己的家，就连平时填资料，家长一栏填的都是远在外省的外婆。
毕竟，林家算不上他的家。对于那家人来说，他只是个碍眼的玩意儿。
毕竟，父亲从不爱母亲。否则也不会在母亲过世两个月后，带着初恋登堂入室，还接回来一个年纪比他大近两岁的姐姐，说是亲女儿……
他父亲母亲结婚两年生下的他，也就是说，他母亲与这男人相亲的时候，这两个人就搅合在了一起。
现下领上结婚证，他们将这称作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修成正果。而他的母亲，那个自始至终都温柔善良的女人，好似他们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中最残忍恶毒的介入者。
这种地方，他实在是待不下去。
太令人作呕。
家里每一个人都是。
他父亲和这个林一尤其。
真以为进了他家门，当了他爹名正言顺的女儿就能对他指手画脚？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林零语气刻薄，看着面前这人，眼神愈发嫌恶。
林一被怼了两句，也没了继续说教的意思，冷脸回了一句“好自为之”。
结果刚说完便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怎么就好自为之了，我男朋友是做什么得罪到你了吗？怎么感觉林团长你有点气急败坏呀～”似乎是商讨好了，那少女提着一份文件夹走了过来，笑容犹如初见。
林一最讨厌她笑，只回了句没什么，转身就走。
结果被拦下。
“我已经向上司递交申请了，接下来，我会前往初次爆发起源点进行实地考察和研究，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少女笑眯了眼，礼貌伸出一只手与她交握。
那五指犹如白瓷，竟叫林一多了几分嫉妒心理。
但，她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那句“合作愉快”上。
合作？
愉快？
真不知道这苏博士是打的什么算盘。
她可不觉得她们能愉快相处。
但，毕竟是实验室的人，面上的和平还是要维持住。
“合作愉快。”
·
苏仙见到那位赵博士，表示可以提供资料，但同时，她要求官方为她提供便利，做她自己的研究。
至于研究方向是什么，她只说了一个词。——“免疫”。
当然，还有另一个词她没有说的。
那就是，“共存”。
二阶丧尸已经逐渐出现了自我意识，虽然它们野兽的本能依旧难以抑制，相比起之前的行尸走肉来说，却要好了太多。
而林零，虽然有意装傻，但演技不够，她能明显察觉到这傻子一直在变聪明。——从面对搜查时的装可怜到现在的跟人拌嘴，光是事件处理几乎已经跟常人无异。
上次他脑袋中弹，她也有好好研究过，最后只在他头颅内的豆腐渣里发现了一块玻璃似的结晶体。
那东西的作用大概类似电脑芯片，从里面延伸出不少线路与人类身体的管道神经相连，一面可以替代大脑神经负责计算思考控制全身，一面还能取代心脏承担泵血器官的职位。
这是不可思议的。
后续她抓了没脑袋和某只大块头，获取数据时也发现了类似结构。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丧尸进化到最后，或许会成为更顽强的新人类？
毕竟现在的林零，除了皮肤血液，几乎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那双灰扑扑的眼睛，最近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
所以，她才想试试看，这个疯狂的念头能不能成功。
如果能，这也算是另类的“拯救世界”了吧？
至于失败……
“这种劣质世界，坏掉也无所谓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