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韩子萱干脆直接说不知道。
“你不知道啊。”张亦弛一副信了的模样,朝后面走去,每路过一个学生都会问同样的问题,而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走到了最后面,已经没有了学生,张亦弛面对着墙壁,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那笑容下隐藏着愤怒,他盯着墙壁许久,转过身来道:“谁和陈辰是一个宿舍的,站起来。”
有几个学生面面相觑。
“站起来,听不懂么?”莫测帮着催促道。
有七个男生站了起来。
“叫什么名字?”张亦弛看着七个站起来的男同学的背影问道。
他们一一回答。
“有人说,陈辰生前在宿舍里一直被你们欺负,还一个人承担了宿舍的全部卫生。”张亦弛道,“有这回事吗?”
“没有啊,我们没欺负过陈辰啊。”
“谁说的,我们宿舍关系一直很好。”
“我还经常在宿舍辅导他做功课呢!”
听到张亦弛说这话,好几个同宿舍的人立马开始反驳。
张亦弛静静听着,心却是越发冰冷。
他和莫测问了几个和他们完全没有利益冲突的同一年级的学生,都得到了一样的答案,那些人没有理由和他们说谎。
这些人显然是在狡辩,每辩解一句都会让张亦弛的心冷一分。
“陈辰的尸检出来了,上面说他有被殴打过,而且我们得到了一些暂时不能透露身份的目击者的口供,你们还想继续辩解下去么?”张亦弛随口一诈。
那几人一愣,然后惊得说不出话来。
“有没有欺负过他?”张亦弛问。
那几人还楞着。
“有没有!”张亦弛吼了一声,吓得几个同学身子一颤,承认了。
班主任原本见张亦弛有搞得班里人心惶惶,想要阻拦,但见到现在这一情况却是说不出话来。陈辰的死不一样了,学习压力大可能不再是他跳楼的原因,校园暴力才是。
一方面跳楼自杀,已经造成恶劣影响,如果再爆出来校园暴力,这种热点新闻恐怕是压不下去了。
“韩子萱。”吼完之后张亦弛迅速恢复了镇静,“你有没有当众让陈辰给你下跪过?”
“……有。”现在很明显张亦弛是了解了详细情况才来问他们的,韩子萱觉得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下去。
“还有谁,都站起来,别等我一个一个查,等我翻脸你们没有好果子吃。”张亦弛一字一顿道。
莫测饶有兴趣地看着张亦弛发飙。
“五秒钟,五、四、三、二、一。”见没有人站,张亦弛直接倒计时。
短短的五秒里,班里一大半的学生站了起来。
张亦弛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以至于倒计时到后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们……”班主任恨铁不成钢。
莫测双手插兜,站在讲台上看着这群如今低着头好似已经意识到错误的人。
张亦弛走到一个没有站起来的学生跟前:“你没有欺负过陈辰么?”
“没、没有。”那学生很害怕。
“那你见过陈辰被欺负么?”
“见过……”
“没有帮忙?”
“……”
“因为他们人太多,怕惹祸上身?怕自己也被欺负怕自己也被孤立是么?”
“……”
学生没有说话,但张亦弛知道事实就是他所说的那样。
“你们这个班里,有优等生,有差等生,也有加害者、被害者……旁观者。”张亦弛拍了拍那学生的肩膀,走到了讲台边上,“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欺负陈辰?”
没人说话,哪怕张亦弛一个个问也没有人说得出来为什么要欺负陈辰。
“没有原因是么?没来由地就想欺负。”张亦弛道,“明明都知道紫癜是不会传染的,只是因为没来由讨厌陈辰,所以就谣传他得了一种传染病,孤立他。明明他从未招惹过你们,但看他就是不爽,所以就要合伙欺负他。”
班主任想说些什么,但目光掠过莫测时,发生莫测在冲他微微摇头,只得先噎回去。
“老师?”张亦弛看向班主任,“陈辰近一年来被孤立被欺负,你完全不知情么?”
“我完全不知道,他也从来没和我说过,我以为他性格就是这样……”
“那你当什么班主任?”张亦弛问。
“我们出去说吧。”班主任拉着张亦弛到了班外。
莫测没出去,直接坐在了讲桌上,看着这群站起来的人:“都低着头干什么呢,把头抬起来呀,难不成觉得这是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我觉得对于你们来说不会吧……要人当众给自己跪下一定特威风吧?嗯?韩、韩什么来着,反正就你,没看出来啊,看着挺乖巧可爱的小丫头片子这么厉害呢?”
……
“这事儿能不能交给我们校方处理?”班主任出去后和张亦弛协商,“这事说出去对谁都没好处,我会上报领导,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该检讨该处分该回家我们绝对一个不落……”
“你觉得这是一个私事?”张亦弛问。
他今天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陈辰被霸凌近一年的事情,只是今天才意识到霸凌程度有多么严重。陈辰就算是死于他杀,张亦弛也不觉得和这群表面上善良单纯的同学没有什么联系。
这群学生也很有可能是主要线索。
凶手利用这些学生、购物商场下面那些围观的好事者吸引注意力,然后藏在暗处精心布局杀害了陈辰、钟明雅。
张亦弛认为现在只有先把这群学生隐瞒的事情彻底掀开,才能发现被他们遮盖住的,小心翼翼隐藏着的凶手。
“这不是个私事,但它终归闹大了影响不好。”班主任很清楚,这事儿闹大了他也别想干了,“我们这边一定会给你们给陈辰的父母一个满意的交代,并且以后保证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事不止是对孩子们的一个教训,也是对我们的一个教训,这我们很清楚,我们也会反省我们的问题……”
班主任说得很诚恳。
张亦弛不知道班主任这么做法是否是最正确的选择,不过他也想暂时不要把事情闹大,尽量不惊动凶手。这些霸凌者固然可恨,但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不能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见张亦弛没说话,班主任有些急了:“哎呀!您说!我这法子难道不是最好的法子吗?您难不成还想抓了他们?他们都是群十五六岁的孩子!您拿他们有什么办法?法.律拿他们有什么办法?!咱不是说这办法能让所有人都接受,但这是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
“……”
张亦弛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