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洪甫实有些不解，这位不是死不开口吗？为什么还要演这么一出戏。白天他看到此人的时候，此人满脸是血，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假死。
如今头上并没有看到伤口，是因为此人早就已经招认，希望都尉司放他一条生路，之前的那些忠心，全部都是假象？可瞧着眼前的情形又不太像。
还没有等到回答，被押上来的张忠烬嘴上的布团已经被拿开：
“你们要做什么，这是哪里？”
洪甫实知道，这个张忠烬压根就是被蒙在鼓里的。而此人的问题和他的疑问，下一刻都从雷翃的话中得到了解答。
“洪大人，贼人嚣张到胆敢截杀张冲，还没有留下蛛丝马迹，眼前之人恐怕是咱们唯一的线索，为了避免此人有任何的闪失，还是这样更加安全些。”
刑部尚书接受了这个回答，并且怀疑小心到这个地步，主意很有可能是王茂平想出来的。
可另外一个人，则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回答：“截杀是什么意思？我家将军怎么了？”
“截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家将军死了。”说话的是王茂平，在场的四个人中，属他的官职最低，审问张忠烬的任务肯定会落在他的头上，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张忠烬在面对都尉司严酷的刑罚时，都没有像此时这样崩溃，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
王茂平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么忠心的人，他愿意给对方接受的时间。
“你们休想从我这里问出任何事情。”张忠烬仿佛失去了魂魄，但语气却很坚定。
知道这位的骨头有多硬，王茂平也没有想着请对方喝罚酒：“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也可以。”
“让你假死，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有收获，也能接受。”没有收获，不接受也得接受。只是他说的很轻松，走到对方的身边，蹲下身子，凑到张忠烬的耳边：“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呵，我为什么要后悔。”
王茂平挑了挑眉，满脸的讽刺：“张冲是被截杀的，我们调查不出结果，大不了被斥责一顿，张冲和他侄子，却是死了也白死。”
“毕竟这个世上唯一能够替他们报仇的人，放弃了最后的机会。也不知道张冲会不会死不瞑目。”
“你——”
“一盏茶的时间，想清楚要怎么选，是为你的主子报仇，还是下去陪他，都随你。”王茂平冷笑了一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端起了茶水。
其他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那他们也干了眼前这杯茶吧。
张忠烬向着坐在椅子上的几个人看去，都在悠闲的喝着茶水，将军的死，对于他们来说，似乎真的无关紧要一般。
将军被截杀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真的要和这些人合作吗？如果自己依旧不开口的话，将军真的会死不瞑目吗？
王茂平放下茶杯的声音很轻，却重重的落在了张忠烬的心里，沉重无比。
“浪费了三位大人的时间，下官深感愧疚。”王茂平起身行礼赔罪，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你们，想知道什么？”
闾嘉等人对视了一眼，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张冲的死倒是成了这个嘴硬的张忠烬开口的契机，怎么不算是种讽刺呢。
“不是我们想知道什么，是你知道什么？”王茂平面露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什么？”张忠烬的脑中如今是一团乱麻，他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谁对将军痛下杀手。
如果刚才还有表演成分的话，此时他却是真的有些无奈了，只能开口帮着对方梳理思路：
“张冲卖官攫财是事实，你觉得，张冲是因此而丧命的吗？”
“我不知道。”
所以这和不开口有什么区别。
“将军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
作为张冲最为信任的管事，这位知道的不多，还有谁知道的多呢？难道是还不老实，有心想要隐瞒？
“我只负责掌管将军府中的一些财物。”
“将军府有没有将财物送给过什么人？”
“年礼，节礼这些——”
王茂平出言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本官指的不是这些。”
“将军府每年都会送出去一部分财物。数目并不相同。”
终于进入了正题，王茂平接着问道：“送到哪里？”
“我不知道。”眼见面前之人已经面露不耐烦之色，赶忙解释：“我真的不知道，那些财物都是由将军身边最为信任的亲卫带人护送。”
“他们人呢？”总不会跟在张冲的身边吧。
“他们都跟在将军的身边。”
王茂平的心一紧，其他人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张冲最为信任的亲卫们，下场可是和张冲一样，线索就又这么断掉了？
目光看向都尉雷翃，大人，就没有剩下活口吗？陪同张冲一起回京的，自然是此人最为亲近的人，倒不是朝廷宽容，允许张冲的亲卫陪同，只是借着陪同的由头，将这些人也控制住罢了。
当然人数不多，结局也显而易见。
“他们都叫什么名字？”这次发话的是雷翃。
张忠烬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说出了几个名字，让雷翃眼中闪过失望，这些可都在死亡的名单之上。张冲的那些亲卫有没有漏网之鱼呢。如今，雷翃倒是希望有漏网之鱼存在了。
看雷都尉不动声色的轻轻摇了摇头，王茂平也将期待的侥幸压了下去：“你应该清楚，刚才的那些废话，没有任何用处。”
话很难听，但张忠烬知道这是事实，他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我不知道那些财物究竟被送去了哪里，但我怀疑与义同堂有关。”
“义同堂？”王茂平是假装意外，而洪甫实是真的意外，他自然是知道义同堂是做什么的，却想不到，竟然会和张冲扯上关系。这位的传言他也听说过不少，能和义同堂扯上关系，实在是出人意料。
张冲实在不像心怀善心之人，那更有可能是义同堂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