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你看，你看它变成你喜欢的红色了。”
“这样你就会喜欢我了对不对！”
“你会娶我的，对吧。”
林笑笑不断将手上的血迹涂抹在婚纱上，那晃眼的颜色，一片一片，让人心惊胆战。
她看着我，眼神满是期待。
像极了，疯子的执着。
由于出血量过多，林笑笑变得极其虚弱，缓缓倒在了地毯上。
麻木，彻彻底底的麻木。
大脑一瞬间就失去了思考能力，看到血从林笑笑手腕处涌出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变得呆滞。
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
不应该会这样的，在场这么多人，为什么不拦住她。
思维就像是被搅成了一团浆糊，成了没有思维的尸体。
一瞬间大脑完全死机，这熟悉又陌生的颜色，这熟悉的画面感。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热心的提醒道。
事情太过于突然，很多人都愣在当场，包括我也是如此。
听到有人提醒，我才清醒过来，在这等救护车太慢了，最好的办法是开车送到医院。
我快步来到林笑笑的身旁，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张伟，开车。”我抱着林笑笑走向张伟的保时捷。
之所以第一时间叫上张伟，是因为在这的所有人，只有他可以让我完全信任。
张伟二话没说便发动了汽车，我则抱着林笑笑在后座，将她平放在座椅上，狭小的空间连个蹲着的地方都没有，我只能半跪在座椅上。
鲜血从她的手腕处，流到座椅上，又缓缓滴落在车垫。
我死死按住她的手腕，可无论我怎么按，都无法让伤口完全闭合，我能感受到那道伤口处，血正往外喷涌而出。
就像握不住的细沙，一点点从我的指间流出，慢慢吸附在我手上的皮肤表层，逐渐变得粘稠。
“秦欢，我真的，好想成为你的新娘。”林笑笑的脸色变得异常惨白。
她的生机，如同游戏血条的进度，每说一个字，就会肉眼所见的损失百分比的气血。
“对不起啊，我没想弄成这样的，真的。”她看着胸前早已被染红的婚纱，歉意的说道。
“我知道。”
我不敢松开按住她手腕的手点头回道。
我知道这种感觉，知道这种情绪无法发泄所导致的极端举动，或许这是每个带有抑郁情绪的患者都会出现的方式，并不是单纯的想要去死，它甚至于是一种缓解心理压力的方式。
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因为无法控制情绪割腕自杀，可能他们的初衷，并不是死亡，而是一种宣泄，但由于救治不及时，出血过多才导致死亡。
一般情况而言，割腕并不能致死，因为血液在初期的喷涌过后，便会慢慢流逝，除非在特有的环境下，比如装满热水的浴缸，那样可以加速血液循环，才会出现失血过多而死的情况。
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林笑笑的生命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
应该是这样，没错的。
对这样的事，我应该在熟悉不过了，没事的，没事的。
我像个机器人一样不断呢喃，心里期盼着合理而又美好的结果。
“秦欢，我真的喜欢你，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的，真的。”林笑笑望着我，对于她的身体情况，她表现的很淡然，甚至是无所谓。
她用行动证明了她的心意，可我并不想要这种结果。
“喜不喜欢，是不是真心的，又有什么意义？”我摇着头说道。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可以如愿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情感的所需，和现实的需求，往往是不同的。
林笑笑不能，我也不能。
“秦欢，你真的，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此时的林笑笑，脸色已经成了毫无血色的病态白。
她真的太执着，就像曾经的我一样，陷在情感禁区，出不来，进不去，将自己困在原地。
扪心自问，我真的不喜欢林笑笑吗？
恰恰相反，我喜欢，而且我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从一开始的淡漠，到刻意的保持距离，从折磨她的愉悦，到心疼她的困境，我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变化。
我没想过，林笑笑会喜欢我，换句话来说，这种病态的依赖，到底算不算喜欢？
这种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
我在医院待过很久，我见过太多异于常人的人，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正常和非正常下的状态。
可这种异样的情感，它还是存在，它只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一种不能被控制的感情。
“如果喜欢你，是一种病，我已经治不好了，我也不想被治好，秦欢。”
“秦欢。”
林笑笑一遍遍的念叨着我的名字，直到嘴唇颤动，没有了声音。
张伟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将车开到医院，帮我将林笑笑抬上救护车。
“放心吧，没事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明明是晚夏的时节，炎热的风吹在我的身上，却让我感觉到丝丝寒意。
我没有跟着护士医生一起，也没有守候在急诊室外，只是静静的坐在医院门口的树下。
颤抖着点了根烟，患得患失的惆怅，让我烟熏的睁不开眼。
眼睛真的是非常脆弱的器官，只是被烟熏了那么一下，就不断的掉眼泪，一颗接着一颗。
看着双手上沾满了林笑笑黏糊糊的血渍，我不知道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了这样的结局。
“张伟，你说这一切，为了报复李平，我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对的吗？”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
似乎为了报复李平，我做了很多很多，甚至比李平更邪恶的事情。
如果林笑笑的生命，真的因我而走到尽头，我又比李平高尚几分？
李平和唐艺珊，他们伤害的人，仅仅是我，而我伤害的人，以及我所做的一切，那些骨质疾病的患者，那些我刻意接近的人，蒋思琴，顾思雅，林笑笑，等等，她们受到的伤害，会比我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