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元氏没想到顾烟罗会说这些，连忙打断，她不想让娘家人担心。
“娘，这些年你经历的一切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外祖一家不知道实情，觉得那顾南山是可信赖之人，如今他都已经不想继续装了，都要纳妾了，你还要继续隐瞒吗？”
元氏知道顾烟罗说的有理，但元老将军已经一大把年纪，她不想他为她担忧。
“娘亲若是什么都不说，外祖才会更加担心。”
“究竟发生了何事？”元老将军听到此话，眼尾的皱纹似乎都深了几分。
顾烟罗深吸一口气，把这些年元氏所经历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听到顾南山敢动手打她的这句时，元老将军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差点晕厥过去，一张脸气得通红，震惊道，“顾南山敢打你？”
元氏敛眸，她轻轻点头。
“糊涂啊！你糊涂啊！”元老将军心口堵得厉害。
顾烟罗连忙安抚外祖的情绪，“外祖先别急，听我说完。”
等顾烟罗把这一切都说完，元老将军彻底愣在原地，他沉默半晌，脸上没了半分血色，喃喃问，“所以你当年闹着要和离，是因为他对你动手了？”
当年元氏要和离时，并未跟元老将军说是顾南山动手打她，只说性格不合，元老将军自然以为她是胡闹，便用强势手段镇压，便将元氏压迫地越发不愿开口说。
那时候的元氏该有多么绝望，自己的家人，都不站在她的身后，都不是她的靠山，她还能依仗谁？
她只能忍着。
元氏不敢说是，她怕她爹会觉得愧疚。
元老将军却从她的反应中看到了答案，他瞬间颓废地低下头，头发花白，一双眼失去焦距般。
他从未想到，他当年的决定，竟会毁掉他女儿的一生。
若当时元氏说想要和离时，他便助她和离，又怎会让元氏被顾南山打这么多年？
每次被打的浑身是血时，她该多绝望，或许，她早已经被打到麻木。
一想到那些画面，元老将军的心脏就宛如滴血般。
他又想到元氏年少时的那件事，明明是那个男子的错，他却觉得是元氏出去抛头露面造成的，将她幽禁在家中，或许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女儿开始不信任他，不再依赖他的吧……
“清幽，爹对不起你。”
元老将军哽咽地说出这话，他抬起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隐忍着眼眶内打转的泪。
“都怪我，都怪我啊！”元老将军重重叹息一声，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他只能逼着自己接受，是他害了他女儿的一辈子。
“爹，不怪你。”元氏沉默良久，缓缓启唇，“也是我太懦弱，是我识人不清，当初若不是我对他有情，也不会嫁去顾家，跳进这个火坑。”
舅父元成勋则是紧握拳头，隐忍半晌，他突然站起身，“我现在就去砍了顾南山的脑袋下来！”
“勋儿！”元氏立刻喊住他，“我知道你是为我鸣不平，但砍了他解决不了问题，还会给自己增添麻烦。”
元成勋气的厉害，他阿姐在府上时，何曾被打过一根手指头，去了顾家，却被打成这样，他如何忍受的了。
“舅父，我娘说的不错，我们不能光明正大的杀顾南山，就算他再怎么可恨，如今的他也是大将军。”
“养狼为患！”元老将军沉沉道，“养狼为患啊！”
若他知道顾南山是这种畜生，他绝对不会把元家军交给他祸害！
“这回阿罗想让宋思慧给顾南山做妾，就是为了对他下手。”元氏缓缓启唇。
“此言何意？”元成勋微愣。
“若家中只有我们，顾南山的注意始终在我们身上，想下手没那么容易，况且，顾南山是很谨慎的人，一旦我们下手被他察觉，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所以你想利用这个妾室？”
顾烟罗点头，“人多，就会乱，而且人都是有私心的，那宋思慧是顾如月的姨母，她恨极了我跟娘亲，绝对不会安宁。”
“到时候家宅不宁，一片混乱，顾南山怀疑都不知道怀疑谁，我们就有足够的机会。”
顾烟罗缓缓分析着，元成勋逐渐反应过来后，他也沉声道，“阿罗说的不错，等家里乱起来，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阿罗真的长大了，外祖对你放心，接下来你需要外祖做什么，直接说就是。”
“好。”顾烟罗笑起来，弯了弯眼睛，声音清甜，“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一定能把顾南山这个坏蛋打倒！”
“阿罗说的不错！”元老将军沉声，“往后外祖就是你跟你娘的后盾！”
听到这话，元氏的眼圈有一瞬的红。
她立刻闪烁眼神，避开其他人的视线。
……
从元家回来时，已是深夜。
但将军府的大门依旧敞开着，他们不敢把门紧闭，因为元氏和顾烟罗是跟着元老将军离开的。
若元老将军改变想法，不准顾南山纳妾，他们再让元氏和顾烟罗受到怠慢，就是雪上加霜。
顾烟罗和元氏回到清寒院内。
顾烟罗跟她说着自己的打算，“娘，你是不是很喜欢耍花枪？你以后继续练吧，就在我们的院子里，阿罗跟你一起。”
元氏的眼睛微微亮起。
“我们再培养一些自己的暗卫，往后在这将军府内，凶多吉少，我们自己保护自己。”
元氏怜爱地摸了摸顾烟罗的脸颊，“好，谢谢阿罗。”
她心中又暗暗道，谢谢女儿。
元氏能感觉到，自从阿罗回来后，她的日子竟然在一点点变好。
她已经多久没有过绝望麻木的感觉了？
好像，记不清了。
……
几日后。
顾烟罗去书院。
晌午时，顾烟罗跟明华公主一起入宫。
孙家四少爷孙清闻上门，想邀请顾烟罗一起登山祈福。
但顾烟罗不在府上，孙清闻见到的是从城外大营回来的顾南山。
“孙四少爷？”顾南山见到他，朗声一笑。
孙清闻微微垂眼，他想到顾南山这几日纳妾的消息，温润一笑，“恭喜顾将军抱得美人归。”
顾南山勾唇，他眼神愉悦，“你来找阿罗？”
孙清闻道，“是，过两日我跟舍妹一起去登山，想邀请阿罗同行。”
“去登山？秋日登高望远，确实陶冶情操，哪日去？”
孙清闻微愣，“阿罗有时间吗？”
顾南山心中暗想，她没时间也要有时间。
相比萧九宴，他更希望顾烟罗跟孙清闻能成，那可是丞相府，丞相向来不参与党派之争，若他能为六皇子效力，那太子之位，非六皇子莫属。
“她肯定有时间，前几日阿罗还跟我提起，说孙四少爷行事妥帖，温润有礼，她很喜欢跟孙四少爷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