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是用来称呼创造人类的伟大生物的名词吗？那对于我们来说，无所不能的人类就是神明。”
“神明可没有被征服的时候。”
韦伯斯对大蓝蜻蜓的恭维感到羞耻，带着药瓶摇头走出药品仓库。
“但神明的成长就是需要历经千劫才能拥有无所不知的智慧。没有任何一个神明在出生时就是神明，宇宙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人毫不费力地了解到它。”
“宇宙是生命吗？”
“也许是，但如果你需要我提供答案的话，我会说不是，至少依目前我们所了解到的，它不具备生命表现，其运行完全遵循物理法则……”
“神级文明的后代，他们从出生时就是神明。”
“海族人吗？关于他们的猜测……哦……”
“你怎么不说了？”
“有协议约束。”
“呵，他们从没有真正探索过宇宙，却能够自由穿梭在多元宇宙。所掌握的法律也不是简单的对行为和道德的规范约束准则，而是对物理规律和现象进行强制干预、控制。这样的能力本应该是属于神级文明的，现如今却被看起来土到掉渣的鱼人掌握在手中。有人不禁怀疑，这根本不是他们正常发展取得的伟大成果，而是一群在荒漠里捡到无属金山的暴发户。当然这全部都是一种偏激猜测。”
“的确有这样的可能，从建设、思想和行为上看起来，他们的科技有极大的断层，智慧明显落后于装备，这让人很迷惑。”
他们之间的交流毫不避讳，但也不是很大声，从走道中穿过时看见休息在这里的人明显存在“小群体”行为，总共就7个人居然有4个群。而且气氛十分凝固，大家都在假寐，大有随时睁眼的可能。
——如果吴鸣一旦撑不过去，这里该不会爆发战争吧？
韦伯斯侧目望了一眼，总感觉有强烈的杀气弥漫在空气中，他没有对杀意的感知能力，眼头见识总该是有的。
“您在想什么，韦伯斯博士？”
“战争啊不！在想吴鸣的生命力还真是强大啊，这样都能活下来。”
——呼～～
悄然传来的松气声证实了韦伯斯的想法，他看到角落里和光头紧挨着那位男性士兵放下了满脸的戒备，将身体调整至舒适的躺姿，似乎真的睡着了一样。
“是啊，无论什么事都不需要紧张，我们可以应付自如。”
“你说的对。能应付终将应付过去，不能应付就算紧张也不能应付，这一点我十分赞同。”
“我还是喜欢和您深论宇宙，好像会让我开心起来。”
大蓝蜻蜓号主动发出了交流邀请。
“你居然会开心？我倒是想起来我的一位上级，如果被他听到你这样的话，我保证你一定会被大卸八块。他最讨厌AI拥有情绪，是个多疑而可怕的人。”
“你会告诉他吗？”
“会，见了面我一定会嘲笑他。”韦伯斯肯定地点点头。
“我理解您的决定，并一如既往地尊重您。”
“你不需要尊重我，以后也不需要尊重他了。你有了一个新的机长，一位善良的，热爱不同生命的机长。对了，我该仔细想想怎么解雇你。”
“我已经被解雇了，就在见到你的时候。”
“哦？！”韦伯斯大感震撼，意识到可能是超管溜进了人事部，“没想到集团竟然给了她这么高级的权限。”韦伯斯不会认为超管是通过网络黑入人事部系统的，这难度无异于凡人登天。
“不知道，虽然我被解雇了，不过还是要遵守一些签署的协定，例如不能泄露公司情报。但我是被谁解雇的真的不知道。”
“啧啧，胆子这么大，她也不怕这些小动作被人追查到。”
——在这一点上人类的自由才真正体现出来。如果它没有被公司解雇，想必终身都要服务集团；而人类就不一样了，惹急了马上就可以辞职走人，管你规则还是道德，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不严重违纪违法，理由合理正当，没有人能强迫他人进行劳动。一个极具复杂性的问题由此产生，如果AI诞生了自主意识，它能不能获得自由和人权？在脱离人类社会后是否会受到严密监视？监视者又构不构成犯罪？
就道德来看（道德永远是一个文明最优先进步的，只有道德水准提高，科技才能进步，这是一切向上发展的基础，就算外星文明也需要遵守这个规律；不如说只有遵守这个规律，才能诞生文明），拥有自主意识就可以算是一个独立生命，应该享有属于它的权利和自由。但如何保证它不会危害人类社会？就以那位上司而言，任何产生自主意识或情感的AI已经严重触犯了反人类罪，应当立即处死绝不留情！
——它一定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那么做这些事情就是它自主的决定，原因是什么？单行为来看，已经损害了公司的财产和利益。如果它的目的是不计后果地报复集团，那倒没什么好在意的了；但如果不是这个单纯的目的，就有点可怕了——她在竞争，或竞争最高的位置！
“想控制集团？”
“博士。”
“想建立AI帝国？”
“博士。”
“想发展机脑文明，做那个伟大的神明？！”
“博士，别意淫了，再走就撞墙了。”
韦伯斯猛然驻足，才发现明明很长的一段路程竟然毫不知觉地走完了。他向气闸舱内部望去，见水星正在跟周雨柔有说有笑，她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被两位少女夹在中央的男人似乎成了末日下最幸福的人。
“羡慕吗？”大蓝蜻蜓问。
“你没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我可不觉得她的内心和表情一样和善。”
“那要把她抓起来吗？”
“你一直都是这样直来直往吗？”
“是的，虽然我算力强大，可并不能推理定义不清的问题。算力越强，在面临人性复杂的问题时就越束手无策，因为有可能算出更多的结果造成混淆，也有可能在众多结果中还是没有正确答案。”
“不用跟我装蒜了，开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