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烬玄的脸色闪过一丝的不悦，很快就恢复常态，语气随性：“去你的，我正堂在这儿，说什么胡话？”
那公子哥也不惧怕，反倒应和着：“噢，嫂子啊~”
“咱哥几个说话没正形，你莫见怪啊。”
苏蔓野摇摇头，那几个公子哥儿见她来，一把推翻桌上的牙牌，嘴里嘟囔着：“嫂子都来了，咱们还玩什么牌九啊，不尽兴不尽兴，东家，上骰子来，今日我坐庄！”
程烬玄倒是没说话，随意把手里的牌丢在案上，伸手去牵她，引到自己身边。
“你不回去，你娘该急了。”
“怕什么，玩一把，赢了算你的，输了我兜底。”
苏蔓野点点头：“好。”
反正左右她不亏，玩一把就玩一把。
那公子一开庄，周围便聚集不少围观的公子，他不动声色地伸手将她围绕进臂弯里，搭在她外侧腰边的桌沿上。
“你怎么来了？”这时他才有机会小声问。
“你娘让我来找你回去，阿澜带我来的。”
“阿澜。”程烬玄重复一次她的话，“皮痒。”
她不理睬，指着桌上的骰子问：“这个怎么玩儿？”
“最简单，赌大小。”
“来来来，下注下注，我坐庄，下一张底，牙一啊兄弟们。”
话罢，那个叫嚷着的少年扔一张象牙牌在庄子正中，陆陆续续有人往庄子里扔纸牌、木牌与牙牌。
苏蔓野听不懂他们的黑话，抬头看程烬玄，他一派悠闲，“看我干什么，你想下多少下多少。”
“那……跟一张？”苏蔓野小心翼翼地放一张象牙牌下去。
庄家一下便笑开花：“程兄何时有下过这么小的注？夫人，你尽管下。”
苏蔓野摇摇头，紧盯着那庄家手里的骰盅，哗啦啦的甩骰声传来，气氛热烈。
“大大大，第一把还能输了？”
“小的吧，我看你今天手臭，跟你压反。”
“哈，到时候你莫要输到裤头掉。”
骰盅落定，那庄家眼神逡巡一圈。
苏蔓野抬头看看程烬玄，他不在意，“你说了算。”
她抿着唇，小声道：“ 压大吧。”
“赌定就不改了啊！”
庄家“啪”地一下开盅。
二四三一，点小。
“哎呀……”
“我就说了你手臭吧，还跟你爷爷犟。”
压赢的公子哥儿兴高采烈地收了一把牌去，哼着歌儿数。
苏蔓野看着他把自己的象牙牌收走，轻轻地挨着身边人的手背，“输了，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程烬玄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开门赢，倒霉催，我们就不赢第一把。”
说完，他伸手把手边的象牙牌随意丢了七八张下去，“听我夫人的，再赌大。”
程烬玄一下注，气氛猛地激烈起来，本还畏畏缩缩的富家公子们纷纷往里面丢牌，顷刻间就堆起了一座小牌山。
“来来来，开！开！”
苏蔓野紧张地握着他的手，听见骰子哗啦哗啦的声音。
“啪！”定在桌上。
众人期盼地望着那白玉盅，开盖翻桌。
三六三五，点大。
“哎呀，怎么就没跟大，我就说这把大的——”
先前赢了的公子哥儿垂头丧气。
程烬玄恰时低头和他夫人讲解规则：“桌上的上三层是前进，下三层是后进，前进按倍数算，一赢七就是翻七倍，有时可以全场通吃，赌的大，后进是除去本金不再叠加，输也只输一牙的银钱，不算大。”
“一牙是多少？”
“大小按庄家来，这庄家是一比一开的庄，一牙就是一个。”
苏蔓野听得似懂非懂，程烬玄已经收好赢的牌张，甩甩手：“赢了不下二十个，改日给你买几身漂亮衣裳。”
“不玩了。”苏蔓野拉拉他的衣袖，“走吧。”
“你倒自控有力，赢了也不留恋。”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过赢了就走，哪有那么容易？你问那些输了的答不答应？”
苏蔓野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那小公子，抿着唇，死死地盯着白玉盅，见她看过来，急着催促：“快下子。”
“真是赌徒。”
程烬玄随手又推了一把牌下去，倚着她的肩膀问：“夫人赌大赌小？”
苏蔓野抿着唇：“还赌大。”
桌上的象牙牌堆成小山，许多世家子弟摩擦着双手紧紧地盯着骰子盅。
“买定离手啊！”那庄家看着白花花的象牙牌，把手里的盅子摇得飞起。
“我手里无牌，口压十个，小！”
“一个人不能倒霉三把吧？我跟你，压小。”
“我也压个小，倍数小了输也不痛。”
随庄的公子们都反过来压小，唯留程烬玄带着苏蔓野在大点数下了一小垛。
“都压小啊，这么没意思。”
程烬玄懒懒地倚着她的胳膊，随意把手边小山一样的象牙牌全推下去，一下气势就和一旁的小点数差不多。
“我信我夫人，全压大。”
“哇！程兄大气！”有人在阿谀奉承。
“下太多了……”
苏蔓野生怕这公子哥赌急眼，今天两人拿不出钱，走不出去，忙拉住他，“下两三个就好。”
“不怕。”程烬玄把胳膊搭在她的肩上，用手指节刮一下她的侧脸安抚，“这点银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虽是这么说，苏蔓野仍然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袖。
“砰”白玉盅定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