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的，是同一个人啊……”安德鲁也看着这一幕，喃喃说道。
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其实是好事儿啊！本来我还有四个敌人（古斯、古毒、古星、利兹马特）要打，现在就只剩下两个了（霍利加尔和利兹马特）！简直完美！
”
好吧开个玩笑……
安德鲁自然知道，账是不能这么算的。
眼下基本确认了，三大地火学者，和霍利加尔，就是同一个人。
那么接下来的重点就是：为什么？
“大人。”银这时已经重新安顿好卡佩拉等人，然后来到安德鲁身旁，脸色沉凝道，“立刻下令进攻吧！我看那家伙……”指了指龙石塔上的霍利加尔，“……他和他的分身彻底合体，应该还需要一会儿，现在再不进攻，等一会儿可能就晚了！”
霍利加尔是九阶中的高手，实力不比法尔克爷爷差。
三大地火学者则个个都是魔导境中的佼佼者。
这样的四个人，重新合一，达到魔导境巅峰是必然的。
甚至有可能突破到神级！
不止银，安雅、四名猩红骑士、四名归隐之地的长老，也都认为这是最佳、也是最后的出击时机了，看向安德鲁，等他下令。
安德鲁却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大人！
”银有些急了，“现在可不是讲求什么战场规矩的时候啊！不趁他阵脚未稳果断出击的话，一会儿就变成我们成为待宰的羔羊了！”
安德鲁却还是摇头：“我可没打算讲究什么战场规矩，我又不是宋襄公……”
“宋什么公？”
“没什么。”安德鲁笑了笑，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然后说道，“现在出击，其实已经来不及了。我没看错的话，对方在暴露秘密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提前完成重新合一的工作了。现在我们再出手，其实……已经晚了。”
银问道：“那难道就什么都不做？”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调。
“当然不是。”安德鲁拍拍银的肩膀，“放松点嘛，别这么紧张。”顿了顿，脸色严肃了些，吩咐道，“你们盯住学者堡垒上的那些地火魔法师，我去和那霍利加尔，再聊聊。”
说完直接举步，彻底走出了野火领的范围。
三步之后，人已来到了龙石塔顶，来到了霍利加尔的眼前。
“大人！
”野火领众人大惊失色，心说这……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别说野火领这边了，学者堡垒上的地火职业者们，也都吃惊不小。
龙石塔顶上，霍利加尔皱眉看着缓步来到他面前的安德鲁，似乎也不理解安德鲁为何突然有此举动。
他本设下陷阱，故意在安德鲁等人面前，进行二合一的过程，想要引野火领一方攻击他。
没想到安德鲁完全不露任何攻击意图，只是简单地来到他眼前，然后在五米之外站定。
龙石塔很高，比暖火城的深蓝魔法塔还要高，是这火焰世界最高的建筑物。
立身塔顶，视野一片开阔，似乎能将整个内海沙漠、乃至整个火焰世界，都一并收入眼中。
安德鲁放眼四顾一圈，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随后收回目光，再次将视线投在对面的霍利加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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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利加尔冷冷道：“小鬼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找死来了么？”
安德鲁耸耸肩：“没什么，好奇而已。”
霍利加尔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看着安德鲁，微微眯起双眼：“你想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安德鲁坦然点头，随后一副好学生请教老师的模样，诚心诚意道：“跟我说说呗，到底为啥要分出三个分身，又选择在这个时间点重新合一呢？”
这一刻，龙石塔下，保持着对峙状态的野火领一方和学者堡垒一方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巨大的荒谬。
“疯了，疯了疯了，都疯了！”不止一人这么想着。
霍利加尔亮相之后，完全不是地火学者一直以来给人的严肃刻板的形象，反而皮得不行。
现在安德鲁也好像脑子出问题了！
“别装了，我知道你自己其实也很想说出来吧！”安德鲁看着霍利加尔，一副我懂你的表情，“那就来吧，说出来，我会好好听着的。或者我告诉你我在水神世界，是怎么杀掉荒和黎克的，作为交换？”
“我不关心你是怎么杀掉荒和黎克的，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霍利加尔澹澹说道。
他又盯着安德鲁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也好！你都有胆子一个人跑到我面前来送死了，我要是不让你做个明白鬼，一会儿你被我吃了也不会真正服气的。”
安德鲁注意到对方说的是“吃了”，而不是“杀死”。
点了点头，原地坐了下来，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
霍利加尔于是也席地而坐。
表面上看，这一幕简直说不出的违和，现场可是一片战场啊，怎么就突然坐下来要聊天了？
塔外，野火领的护城河畔，银微微张着嘴，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听到安雅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们就按照大人的吩咐，盯住眼前的这些家伙就好。大人应该是觉得：只有进一步获取更多的关于那霍利加尔的情报，才有可能打败他，所以才这么做的！”
银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
内心深处，她知道安雅是对的。
霍利加尔重新融合了他的三大地火学者分身之后，身上的气息半点不露，让人完全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境界、什么位阶。
然而如此表现，反而才是最恐怖的！
就像一口深潭，表面平静无波，其内部却是一眼根本望不到底，越看越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简单来说，当霍利加尔重新合一……不，应该是从霍利加尔露面的那一刻开始，野火领就已经陷入了非常不利的局势。
反过来说，如果这一仗能赢下来，那么魔法公会，就彻底完了，公会背后的利兹马特也无法再保持隐藏。
同一时间，龙石塔顶。
“——我之所以分化出三个分身，正是因为，我不愿，或者说我不敢，亲自面对他。”霍利加尔开口说道，“我想活，然而作为地火魔法师，从九阶突破到魔导境这件事本身，就有可能会死。”
“就像霍伯特？”安德鲁问。
“就像霍伯特。”霍利加尔点头，随后又摇头，“人们只知道，焰武士的修行风险巨大，力量越强，最后越是会失控得越彻底，荒兽化得越彻底。但其实，做一名地火魔法师的风险，更大。”
“霍伯特已经属于运气好的了，他突破魔导境失败，被那头老龙拒绝，但毕竟没有死。而历史上死在这一步的地火魔法师，实在太多、太多了。”
“运气好的，成功被那头老龙认可了成为它的奴仆的资格，成为地火学者，貌似尊贵无比，可实际上呢？”
说到这，霍利加尔的脸皮抽搐了几下，咬牙切齿道，“突破成功，被赐予‘熔岩地火’的这个过程，本质上就是一头畜生被人在大腿上打下一个主人的烙印！地火学者？哈哈，不过就是三条毫无尊严的狗奴才而已！
”
他刚才一度不愿和安德鲁多说什么，现在却像是陷入了不堪回首的回忆之中，滔滔不绝起来：“每天，我是说每一天，都要努力去为他寻找最优质最新鲜的水，给他送到底比斯火山深处去！
每一次到了‘进贡之年’，都必须找到让他满意的奇火作为食物，作为贡品，给他送去！
你们知道最扯的一点是什么吗——如果找不到‘纯白炽火’、‘无形刃火’、‘橘焰暖火’这类善良的奇火，那为了保证能送上贡品，我们就要在我们魔法公会自己的地盘上，寻找‘死灵紫火’、‘阴影蚀火’的拥有者，给他送去！
而我，我就是‘死灵紫火’的拥有者。
没记错的话，霍伯特跟我说过，他手底下有个还有个学徒，是‘阴影蚀火’的拥有者，不过那小子似乎意识到了某种危险，一直试着掩饰自己的秘密。
那小子是对的！他非常正确！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贡品，我的三个分身，确实需要把他抓起来，给那头老龙送过去！
如果那头老龙还不满意，那么！我的三个分身，就得把他们的本尊，我，当作贡品，送进那火山里！
”
安德鲁没有插话，一直认真听着，同时大脑全力运转，解析对方话语中的一切关键信息。
听到利兹马特居然让霍利加尔每天为他找水的时候，安德鲁立刻就回想起贝鲁会长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当时贝鲁会长说，这火焰世界的问题，其实并不是没有水了，而是大量的水，被人掠夺了。
某个存在一人独占了海量的水资源，以至于其他地方的人们，反而无水可用。
“也就是说，这利兹马特作为一头地火属性的龙，居然每天都需要大量的水？这又是为什么？”
安德鲁一时间没有对这个问题的解答，但默默留了个心眼：利兹马特，一个人就独占了这火焰世界的大部分的水资源。
这才是火焰世界大部分地方如此缺水的原因！
之后听到霍利加尔提到“阴影蚀火”，提到霍伯特麾下的一个刻意隐藏自己拥有“阴影蚀火”的学徒，安德鲁心中一震，随后不自禁地，有些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