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唯依旧是虚弱的模样，在耍宝的表象之下，则是理智和淡定。
“HIV现在控制得好，正常生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杨彦的意志坚定，不会被秦唯的小技巧影响情绪，可他现在就是不想再坚如磐石，接着她的话往下讲。
“那就是埋个炸弹啊，还是冲着你来的。”秦唯在相亲前可是杨彦出钱做过体检的，绿头牌事件多大的场面，出了问题也不是她的问题。
联系到之前杨彦透露给她的，有人要对飞跃科技下手，秦唯要是还是猜不透是什么原因，那她几年前就被丁诵的那一个排的三四五六拆了吃了。
“能往上挖吗？”既然是抓的现行，秦唯不信这一层楼的保安还能让个小护士给跑了，问题就是往上挖那些幕后主使有没有问题。
“时间太短，他们布局不周全。”杨彦说的含糊，但听他语气，这绝对是大鱼。丁紫甚至猜测，杨彦下午可能就是去解决这件事去了。
秦唯笑了笑，没问他是不是故意拿她做局。既然她安然无恙，再追究这个毫无意义。当她知道杨彦的前妻就是这么被坑进去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独善其身。
她嫁给杨彦之前虽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麻烦事，可是这本身就不是能公之于众的事，而她原本就有豪门争斗的心理准备，如今他家庭环境简单儿女训得乖巧，她也不过是换了一个战场罢了。
虽然初时她心中也多少有些怨怼，毕竟比起宅斗里那些撕逼打脸挖黑料的招数，动辄就是牵扯性命的战场太大，也太危险。但是想到飞跃芯片对国家的贡献和意义，那一点点怨气也散了。哪有现世安稳，不过是有人再替我们负重前行。她如今，不过是在这个战场后方做个道具罢了，又不用她冲锋陷阵，还有什么好怨的呢？
“我没有拿你做局。”杨彦却好像看懂了她的那一点点隐晦的情绪，“只是常规防御。”
所以他下午才需要亲自抓着那些首尾，若是事先布好的陷阱，他完全可以安坐钓鱼台。
秦唯一怔，旋即嘴角不自觉得往上一勾。
就算是她有作为道具的心理准备，但是知道杨彦没有拿她做饵，总是更好的不是吗？能不挨打，谁愿意做黄盖呢？
“成效如何……能说吗？”对于这些隐秘战线上的斗争，秦唯有着一个小市民本能的高山仰止的心态。
“抓到了丰隆的尾巴。”杨彦是真的不能透露太多，只能给她提个醒，“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些动荡，我会比较忙。”
秦唯听懂了，就是得防着狗急跳墙的意思。
“明白。”
“你不害怕？”虽然战场是在国内，如今也少有激烈到动辄生死的地步，但是危险还是有的，像今天这样下个药加个料也不是偶发事件。
“你会保护我的，对吧？”秦唯盈盈一笑，眼里全是信赖。
“……嗯。”虽然知道秦唯是在演，在用她多年前就已经熟练的手段，可杨彦就是忍不住心脏漏跳了一拍，醉倒在她那一汪眼波里，不得不狼狈得转移话题，“不早了，睡吧。”
“嗯。”秦唯等着他出去。
谁知看护抱了被褥进来，铺好陪床的折叠椅就退了出去，留下已经换了睡衣的杨彦。
“今晚我陪你。”杨彦五个字就把秦唯炸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刚刚的镇定自若瞬间全都喂了狗，秦唯都结巴了，“让看护阿姨来就好，你要忙要休息好啊。”
“秦唯。”杨彦正色，“我不放心。”
秦唯瞬间哑口无言，扁着嘴委屈得眨了眨眼睛。他要说任何大道理，她都能找出一堆理由把他劝出去，可是就这一句简简单单的“我不放心”却让她无言以对。
这不是对看护水平的怀疑，而是出于最本能的关心：除了我自己，谁我都不放心。
面对客套，她可以推拒。
可是面对关心，她如何抗拒？
杨彦一米八七的身高，在展开也只有一米八的折叠陪护床上极为局促，更别说那只有区区六七十厘米的宽度，更是连翻身都困难。
杨彦出身好，恐怕长这么大都没睡过这样的床，想想家里那张Kingsize的大床，想想他书房那张一米八的“小床”，秦唯总有种罪恶感。
可是自己睡的是病床，要是让杨彦上来挤，恐怕会比那张陪护床更挤。
秦唯侧着身，偷偷瞄着杨彦。
不知道是杨彦的习惯如此还是床实在太小，杨彦的睡姿很规矩，直挺挺得躺着，双手压在被子上，就像在陪护床上镶嵌了一个完美的人形模具。
病房里的灯都已经关了，窗外透进来的稀薄光线把他的侧脸勾勒出完美的线条，高鼻深目，薄唇方额，就像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天神雕塑，完美，高高在上，却又让人移不开眼。
“睡不着吗？”雕塑突然睁开眼，向她透出一束目光。
“啊……”秦唯下意识得闭上眼，好玄才把那句“睡着了”给咽回去。不然对话就会变成这样：
“睡不着吗？”
“睡着了。”
“那是谁在说话？”
“在说梦话。”
简直不能更蠢！
秦唯的沉默让杨彦转过头：“是不舒服吗？”
“没有啊。”秦唯好容易定下神，不就是多看了他两眼吗？算什么？慌什么？
还不就是被他给吓的吗？
秦唯甚至怀疑，杨彦是不是故意吓她的。
她没怀疑错，杨彦就是故意的，他早就发现秦唯在看他，偏偏要等到秦唯看得入迷了才突然出声吓她一跳。
没办法，虽然很幼稚，但是他就是觉得很好玩儿啊！
“不舒服，跟我说。”杨彦转过身，光明正大得撑着一只手看她。
“你又不是医生。”总是被他调戏，秦唯却不是这么包子的人，可明明是绵里藏针的一句嗔怪，却让她说的仿佛撒娇一般，让人无法分辨她是扎心还是耍赖。
这是秦唯上小学就熟练掌握的技能，如今用来还是一样的顺手。
“我可以帮你叫医生。”杨彦认真脸。
秦唯默默看了床头触手可及的呼叫铃一眼，可能她自己叫一声还比较快？
腹黑抵不过厚脸皮啊！
秦唯拉起被子遮住脸，不和这个家伙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