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战争落在伏霭耳里自是有着与老祭司不同的理解。
他想起了锁轮里自己最少有着十具用来复活的身体，突然就觉得什巴族很可能不是一个自然进化出来的种族，双方的战争极大可能是创造生命和原始土着的战争，莱恩利人可能才是这个星球真正的主人。
这些都只是猜测，真实结果是怎么样的除非去那处遗迹看过之后才能得知。
伏霭心里升起浓厚的好奇心，到底是谁在千年前就抵达了这里呢？
算起来联邦的历史也只有一千三百多年，这里也是千年文明，中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伏霭问：“有没有莱恩利人的画像？”
老祭司从一书架上取出一堆画卷，里面画的全是两族的战争。
伏霭从中拿出一幅莱恩利族的单体画像，一展开就打消了混进去的念头。
因为实在是无法伪装，完全是不同的种族。
放在伏霭眼中，对方和异兽没什么差别。
四条腿，长长的脖子，脑袋长得跟蚱蜢差不太多，背上有四条粗长的软体长须，尖端分叉，起到手指的作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莱恩利族就是有着四条腿四条软体手臂的另一种宇宙生命形态。
也是伏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的宇宙另一种高等文明。
它们拥有野兽的强壮身体，有着高度发达的大脑，还有灵活的软体手臂。
符合一切发展为高等文明的特征。
在一副战争画面上，一名莱恩利人身披钢甲，一条软体手拿着巨盾，一条软体手拿长槊，另两条软体手使用金属巨型弓。
和其对敌的什巴人飞在半空中，身穿皮甲，手拿实木弓，身上背着木柄金属头的长枪。
光从装备上对比，伏霭就看不出什巴人胜利的希望在哪里。
根本就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而且对方还有巨大怪鸟和大型座骑猛兽相辅，简直就不在一个实力层次上。
不看还好，看了伏霭真心觉得这城怕是要丢了。
虽然说那幅画卷画的是六百年前的，如今什巴人的武器算是精良了一些，但是怎么想都觉得莱恩利族会进步得更加惊人。
实力悬殊太大，对方想要一统星球真是太过正常不过了。
老祭司满怀希望地道：“神明大人，您看我们有希望吗？”
有希望吗？当然特么的没希望。
伏霭望着老祭司反问：“你希望我回答什么？”
老祭司道：“您是无所不能的神明啊！看在我们是神明之子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伏霭没有直接回答，站起来道：“出去走走。”
两人出了宫殿，时值深夜，一大一小两轮明月交相辉映。
喀诗兰和塔石竟然一直在宫殿外等候。
喀诗兰欣喜之下冲动地抓住伏霭的手，“别人都回去了，你怎么呆了这么长时间啊！”
伏霭心里升起一股温意，笑道：“我是神明啊！”
“是哦，忘记了。”喀诗兰摇着手道：“现在能回去了吗？”
老祭司欲言又止。
伏霭问道：“你就不担心吗？”
喀诗兰道：“担心什么？”
“莱恩利人就要来了。”
“不是有你嘛！”喀诗兰俏皮地吐吐舌头，“你可是神明啊！”
老祭司老脸笑开花：“对对对！”
对你个头啊！
伏霭觉得自己压力好大，平静盯着喀诗兰双眼，“神明也有做不到的事，对于宇宙来说，神明也是渺小的，世上没有万能的神。”
喀诗兰笑道：“可神明仍然是强大的不是吗？神明语录里说事在人为，不去做怎么知道成不成呢？”
“是啊！事在人为，你说的好有道理。”伏霭笑起来，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喀诗兰抓着，肌肤相亲，细腻柔滑，他轻轻挣了挣，喀诗兰脸陡然发烧，连忙松开。
老祭司在一旁轻轻问道：“神明大人，宇宙是什么？”
伏霭笑道：“你的关注点和别人倒是不一样，适合去当学者。至于宇宙，那是片更为广阔的世界。”
老祭司追问：“是神明的世界吗？”
伏霭道：“可以这么理解，当你们真实感觉到宇宙的存在，你们离成神就不远了。”
他挥挥手不再让老祭司发问，这要问下去肯定是没完没了。
他见塔石在一旁一直不吭声，大有忧国忧民的烦恼，以至于把儿女私情都放到一边去了，没见着自己的手被心仪的少女抓了半天。
其实对塔石，伏霭还是较为欣赏的，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喀诗兰和塔石真的是绝配，只是自己的欣赏眼光和喀诗兰的欣赏有所不同，喀诗兰竟然会觉得塔石丑，真的是难以置信。
可能是名字没取好吧，给人第一感观不太好，造成心理层次的抗拒吧。
伏霭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望着天空胡思乱想着。
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一副酷酷的深沉，月光覆在身上蒙上一层光晕，恍惚不在人间。
当他从飘远的思绪里回来，看到的是呆呆的喀诗兰和满脸卑恭的老祭司。
“大族长派了侦察人员出去没有？”伏霭问老祭司。
老祭司一脸不解，反问：“派什么侦察人员？”
伏霭明白了，这是一个没有战争悟性的种族。
“我出去两天，去看一看莱恩利族的军队。”他淡淡说道。
老祭司心喜，这就是要亲自帮我们了？老脸如花般绽放，躬身道：“谢神明大人！”
喀诗兰道：“我和你一起去。”
伏霭直接拒绝，语气严厉。
喀诗兰跺脚嘟嘴，扭过身不理，本能地耍起小女人态。
伏霭对塔石道：“你看好她，别让她到处乱跑。”身上黑翅出现，一飞冲天，转眼只剩下一个小黑点融入进夜空。
老祭司感叹道：“神明就是神明啊，飞得真高真快。”
老祭司的感叹不是拍马屁，什巴人虽然说有翅膀，却并不能飞得很高，速度上还不如在地面上奔跑。
哪像伏霭纯是用的外在能量。
喀诗兰盯着伏霭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
老祭司心中一动，“你是不是爱上神明了？”
喀诗兰喃喃道：“我……不知道。”说完才清醒过来，眼前一张老脸笑呵呵的，皱纹挤在了一起，她吓了一跳，连退两步。
老祭司笑道：“爱上神明是好事啊！我支持你！”
塔石脸色黑黑的，闷声道：“走了，回住所。”
喀诗兰立即跟着塔石离开，老祭司还不忘喊道：“加油啊小丫头。”
大族长拄着拐杖从殿内走出来，缓缓走到老祭司身边。
“怎么样？”
“我觉得他真的是神明，神明真伯降临了。”老祭司微笑道：“好消息是他愿意帮我们了。”
大族长点点头，“是真神明就好，我忽然觉得我们供奉神明时还少了点什么。”
老祭司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
“我们忘了祖辈曾经是神明的仆人，当神明给了我们自由，我们也就丢失了卑微。”
“可我们一直保持着尊重。”
“尊重是不够的。”大族长张开双臂，“我相信神明无处不在，我们的一切都在神明的注视之下，可千年来我族屡屡受到重创，神明却再也没有降临。”
“你是说……”
“我想说的是……我们失去了神明的眷顾，因为我们忘记了曾经的身份，把卑微丢了，我们不再是神明的孩子，不再是神明的仆人，神明又凭什么来守护我们？”
老祭司沉默良久，“神明现在不是降临了吗？”
大族长道：“我在里面也看到了，那个女孩，喀布林的女儿喀诗兰，知道她在部落里叫什么吗？”
老祭司摇摇头。
“神明圣女。”大族长淡淡道。
“……”老祭司愣住了。
大族长道：“神明降临为什么降在他们部落？”
“为什么？”老祭司怔怔道。
“我猜就是为了神明圣女吧，没见那丫头一缕情丝已经系在了神明身上。”
老祭司没能跟上大族长的思维节奏，“是啊，那又怎么样？”
大族长拍拍老祭司的肩，“我们应该重回神明的怀抱……”
“我们一直在啊！”
“我说的是真正的怀抱，以仆人的身份供奉神明。”
“啊？”
大族长看着惊愕的老祭司，“我们建一个神庙，你为第一任教宗，喀诗兰为第一任神明圣女，你们来传递神的光辉。如果圣女能将神明永远留在神庙那就是最好，如果留不住，圣女也不许再嫁别人，圣女只能是神的女人。”
……
伏霭不能自己控制纳米机器人，这一点很麻烦，外人看着是他在飞，实际上是锁轮在控制，他等于是在乘一个特殊的飞行器，需要不停地去适应，特别是需要锁轮改变飞行轨迹的时候。
双翅挥动的速度很快，风刮得双眼只能眯起。
按他眼下的飞行速度，不出半天就能飞出2000公里之外。
然而天空总有些不友好。
盘旋在上空的巨鸟会突然穿破云层来到眼前，这些长相与众不同的大鸟有着能够抓破钢铁的锋利爪子和尖喙，体型个个奇大，让他不停地改变飞行轨迹躲闪。
这些大鸟很有契而不舍的精神，一击不中仍然在周围不停扑击。
当伏霭利用速度不能摆脱其中一只有如利箭的大鸟之后，大狙雷落·改便执于手中，见鸟就是一记能量弹过去。
有一只巨鸟竟然完全承受了能量弹的威力，重伤逃走。
这让伏霭更加认清这颗星球异兽的强大。
一路上还看到了一个什巴人的部落，正连夜撒离，两千多人忙忙碌碌。
他没有从上方飞过，而是小心绕了过去，没有惊动那个不算小的部落。
他是深夜出发的，凌晨时分远方天空出现鸟群。
鸟群盘旋在数百米的空中，成队列浮空。
再稍稍近些时，晨曦中上百个热气球似的大型飞艇升了起来，很是壮观。
他不敢飞到更高处，只能降至森林上方，放出了侦察小贼。
飞艇是钢铁和皮革的混合制造，长达百米，最宽处三十米有余，艇面上可见的站立士兵足有五百人，还不知道飞艇的大肚子里有多少士兵。
飞艇总数是150艘，其中一艘特别巨大，长足足三百米，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心。
伏霭粗略估算，可见的士兵人数将近7万多人，大肚子里如果还有士兵的话至少还要翻个倍，当然，要是大肚子里只是座骑的话，估计也就是7、8万人的军队了。
那些莱恩利人士兵和画卷里一样，只是在装备上更为精良，整个人都被钢铁包在里面，一个个就像是金属士兵一样。
回想一下什巴族战士的装备，伏霭不觉得有对比性，完全是碾压的对比。
即使这样，莱恩利军队的前进也是小心谨慎。
五队大鸟脱离大部队，向前方五个方向先行侦察，每队有十只大鸟，这些空中部队训练有素，为莱恩利人提供前方情报。
大部队在后排列有序，不慌不忙前进。
看来莱恩利人不止在单体战斗力上不逊色于什巴人，更注重团体作战。
这是一个善于作战的种族。
伏霭真看不到胜利的契机在哪里，似乎只有撤退躲开才是唯一的选择。
空中的野生霸主们在面对如此庞大的数量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森林里栖息的鸟类更是噤若寒蝉。
一队大鸟从头顶飞过，伏霭藏在枝叶里，大狙瞄准了部队。
原本想着在飞艇进入射程，利用飞艇之间的间隙给那艘巨大的旗艇来一记能量弹，用来制造热气球的皮革绝无法抵挡能量弹的威力。
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无法射出子弹。
在非战斗状态下，空中飞行的猛禽成一个环，飞艇是圆心，之间间距超过了五公里。
真要去射击飞艇，自己势必处在猛禽的下方，虽然可以借森林掩护逃离，但森林中的危险是无处不在的，他并不认为自己就能安然无恙。
伏霭放弃了打算，看着莱恩利人的军队从头顶上过去。
飞艇速度不快，抵达坦斯城至少还需要五到七天的时间。
伏霭从远方绕了回去，黄昏时分进入了坦斯城。
什巴战士从四面八方向坦斯城聚集整编，做着战前准备工作。
伏霭先去和喀诗兰等人打了个照面，然后去了宫殿。
大族长才和各部落族长会完面，疲惫地和老祭司交流看法，伏霭的回来让两人十分高兴。
大族长单膝跪拜，老祭司则是直接趴伏于地，姿态之低透着卑微。
从这一刻开始，伏霭就成了什巴人眼中真正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