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汐抿了抿唇，眸子黯了黯，“你爸没帮你？”
“他住院了，刚动完手术。”顾紫漪的语气很平静。
林雨汐猛地转回头，“难不成就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吗？”
现在是红灯。
顾紫漪把车停下。她转头看林雨汐，说道：“这是我分内的事。”
推脱不了，也没办法推脱。
多年前，顾紫漪为了推脱这份责任，所以独自创业，打算向她父亲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可以养活自己。
多年以后，今时今日，当她看着父亲已经斑白的两鬓，已经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她没办法像以前那么任性。
有些话跟别人说不了，但是她可以跟林雨汐说。
“小时候觉得父亲是一座大山，怎么都不会倒。天大的事都不用担心，父亲会撑起来整个家。现在嘛……我也长大了，然后看着他老去，看着他虚弱下去，看着他生病……我无能为力。那座大山，突然就塌了山脊。我恍然发觉，人都要老去的。”
顾紫漪鲜少会这么感慨人生。
林雨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父亲的角色太伟岸了，竟然让我有了错觉，以为一辈子都可以躲在他身后。现在嘛……”她看着林雨汐，“该撑起这片天的人是我了。”她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
她笑着。
说不上欢喜，也说不上悲哀。
人总要长大的。
林雨汐看着顾紫漪，点了点头，也跟着她笑了，“我觉得你没问题的。”她在顾紫漪身边的角色，就是无条件地支持她。
红灯转为绿灯。
顾紫漪重新启动了车子，向前行驶。
没有先回林雨汐家，而是在她家附近的餐厅。
两个人都没吃饭，所以先找地方吃饭。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点了单，然后聊天。
林雨汐说：“签售会的事……我还不想在大众面前露脸，需要再考虑考虑。”
顾紫漪倒了杯水，“随你喜欢。”
“月底我去南京，也不露脸，去唐钰那边待几天。”林雨汐又道。
顾紫漪笑了笑：“蛮好的，难得你想出门见朋友。”
林雨汐撑着右脸，“我能一点一点变好，也是因为你们。特别是你。”
林雨汐有无数的感激，都是关于顾紫漪的。
顾紫漪向后靠着椅背，挑了挑眉，漂亮的眼睛看着林雨汐，“哎呀……别这么说。你可是我的摇钱树，帮你都是应该的。”
林雨汐摇头：“别了吧，我能给你赚几个钱啊。你自己家底殷实着呢。还得感谢你慧眼识珍珠啊，让我能有一席之地。”
突然这么捏腔作势，两个人齐齐哆嗦了一下。
恶心的。
两个人看着对方，笑了。
有些不愉快的事，这会儿也都能忘了。
吃过了饭，顾紫漪将林雨汐送回家，然后她才离开。
林雨汐开了门，打开屋里的灯。
钟阿姨虽然是负责照顾容月，但是家里也打扫的很干净。
林雨汐换了拖鞋，将钥匙放在鞋柜上面。
她先打开了电视，然后拎着包走进了书房。
电视打开，屋子里就多了些声音，没那么寂静。
她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放在书桌上，还有自己的本子和笔也在原来的位置放好。
做好这些，她才拎着行李箱回房。
先洗了个澡，换了身舒服的衣服。然后把行李箱的衣服拿出来，重新在衣柜里放好。
随后，她才从屋里出来。
先进厨房拿可乐，再进书房开电脑。
台式电脑和笔记本电脑都开着。
登录了自己的QQ号，状态还是隐身。
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写稿子，台式电脑负责查资料。
她买的《山海经》现在就放在桌面上。
林雨汐抬头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台历。
她之前参加了一个摄影比赛，投了作品。今天差不多已经有结果的。
她在电脑上进了比赛的官网，想找一下自己的名次。
点进首页，她立刻就看到了自己的作品。
前三甲，她的作品是第一名。
前段时间在杭州，她都忘了这件事了。
她是两年半之前开始学摄影的。以前也懂一些，但是没有系统学习。她对摄影其实也没那么感兴趣。
但是……有人感兴趣。
她先是买了关于摄影技巧的书，又在网上看视频自学了修图和光影。好歹她也是会画画的，艺术也多是相通的，所以并没有特别困难。
她第一年参加了差不多十几个比赛，最初肯定没有名次，一点一点从前八十，进到前五十。前五十又进到前二十，再到前十。
得到前三甲的次数不算多，但也有。
她拍摄的作品很少有人像，她几乎不出门，拍摄的素材有限。就是日色暮色、云卷云舒。偶尔会拍一下绿植之类的。
都很平常。
但是，艺术就是要平常中的那点特别。
林雨汐盯着电脑屏幕，看着首页第一名自己的作品有些出神。
——
学校操场有两个少女，一个是短发，长得很小巧。一个是长发马尾，个子高一些。
现在还没到晚自习，大家在食堂吃完了饭就各自做各自的事。
她们两个学习主动性不高，不想提前回教室刷卷子，就在后操场这里来看夕阳。
要西沉的太阳把周边的云染成很鲜艳的色彩。一点一点由红到紫渐变。
很难再看见云本来的纯白。
短发少女掏出手机，选了一个绝佳的角度，对着学校后操场的天空照了张照片。
她低头看了看，拍了满意的照片，心情愉悦。
“等我考上艺术学院，就能学摄影了。毕业就是摄影师了。”短发少女说这话时摇头晃脑，充满了对未来的畅想。
另一个少女躺在学校的假草坪里，眼睛闭着，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短发少女没听见回应，转头看了她一眼，一巴掌拍在她肚子上，“林子！你听没听我说话！”
被突然袭击的少女捂着肚子在草坪上滚了一圈，远离对方，“我刚吃完饭！你是想让我吐在这儿吗？！”
短发少女撇了撇嘴：“谁让你不搭理我的。”
“陈潇潇，你别去做摄影师了，你去上街表演胸口碎大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