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翔云 - 第160章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人们都说环境改变人，从黄书尚的改变来看，左睿觉得这句话很正确。而黄书尚的改变，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看着黄书尚略显憔悴的脸，左睿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镇里的水有些深，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其实我不想回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觉得这里才适合我！”黄书尚淡淡的说。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左睿说，“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在这里呆一辈子？更何况，说不定什么时候，野沟这个工作站就被撤销了。到时候，你何去何从？”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
一阵沉默过后，黄书尚轻声说道：“那边的酒喝的还真热闹，你还是回去吧，闫书记会生气的。”
左睿点点头，又说道：“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和我说一声，我会把你的想法向齐书记汇报。齐书记这个人的脾气你知道，刚正不阿，又有主见。如果你提出来，他肯定会考虑的。”
“谢谢你。刚才我说，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你是一个。小心闫铁青！”
左睿寻思着黄书尚的话，这个当年被人笑称为“黄尚书”的年轻人，比原来沉稳了好多。
见左睿一直不回来，胡宝国着急了，“这个左镇长，跑哪儿去了？躲酒也不是这个躲法吗！小马，你去找找你们领导，他不在这儿，这酒没法结束啊。”
“还不是因为你的酒量太大了？把咱们左镇长给吓跑了？年轻人吗，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以为谁都像你，可以往死了喝？现在身体保护不好，将来会影响下一代！你这个牲口，这会儿已经喝了一瓶多了吧？”闫铁青笑骂道。
“你怎么知道我外号叫‘牲口’？这人哪，爱喝酒就喝，不喝白不喝。你说我什么爱好也没有，就好喝两盅。要是连酒都不让我喝了，你说我活着还有啥意思？”胡宝国振振有词。
闫铁青盘着腿从在炕上，从炕头上拿起胡宝国的旱烟袋，抬头瞄了一眼喝得正香的胡宝国，“你还抽这玩意儿呢？我也整一口。”
“旱烟多好啊，劲儿大，够味。你们那烟卷儿，没啥抽头！这个左镇长，心眼儿真多。你听听刚才那话，把我给撸的，皮都快没了一层。”
“他撸你也是应该。不撸你，你会把他这个副镇长放到心上？”闫铁青白了胡宝国一眼。
“对，对，人家是领导面前的红人。咱们得捧着敬着，不然指不定哪天领导不高兴，把我这个书记给撸了，还不如现在让他臭撸我一顿呢。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在能看出什么来？别看他年轻，就跟那些童星似的，出名够年轻吧？长大了有几个还能那么出名的？不是有‘大器晚成’这个词儿吗？用你们读书人的话，那叫‘积淀’。”
“得了吧，你！”闫铁青不耐烦地一挥手，“把野沟给我搞好了，比什么都强！”
“那是一定的。只要你当这个片长一天，我就无条件服从。你让我往东，我肯定不会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对不会打鸡！至于咱们左大镇长吗……”
“我怎么了？是不是背后说我坏话？”胡宝国还没说完，便听到了左睿的声音。
胡宝国唬得赶紧回头，可不是左睿吗！正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呢，赶紧干笑两声说，“不是，我怎么敢说左镇长坏话呢。”
“闫书记，我想回去了。你们接着喝吧！”左睿说道。
“你这么早回去干什么？”闫铁青不高兴地问。
“回去还有一些事情。您先忙着。”左睿淡淡的说道，转身便想走。
胡宝国一看，赶紧从炕上蹦下来，一伸胳膊，挡住了左睿的去路，“哎，左镇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喝的正热闹着呢，你却想要走，这不是逼着我们解散吗？”
左睿见胡宝国喝的不少，不想惹事，随口说道：“这话说的太远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没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胡宝国质问道。
左睿非常不高兴，淡淡地问胡宝国：“胡书记喝多了吗？”
“老胡，既然左镇长有事，就让他回去吧！”炕上的闫铁青摆了摆手。
胡宝国不说话了，让开了路。左睿回头看了一眼，闫铁青耷拉着眼皮，伸手抓起一把花生米扔到嘴里。左睿心里冷笑，如果不是黄书尚告诉他那些事情，恐怕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刚回到这里，他便接到了周心园的电话。周心园告诉他，父亲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想再到古玉镇看看。
“你不想我吗？这段时间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周心园气哼哼地说。
“我不是觉得你忙吗？给你打电话，会耽误你很多事情，你父亲病了，你的心情不好，我还是不要打搅你。”
“真会找理由。我明天上午就到，你尽量不要安排别的工作。我想和你谈谈板材厂的事情。”
“板材厂？板材厂怎么了？现在不是正在和顶点合作吗？现在这里已经分工了，我不再分管这项工作，已经由鲁主任接手了。”左睿回答。
“我不管谁接手，反正我就要找你。”周心园说话语气很硬。
“你想投资吗？可是现在顶点公司已经介入了，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如果你想投资，应该去找顶点公司，而不是找镇里。”
“我干嘛要去找顶点公司？在古玉镇，我只认你一个人。离开这么多天，你一点都不想我吗？你的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我吗？左睿，你要说实话，如果你的心里真的没有我，我会退出。不要给我任何留下的理由，可以吗？”
面对周心园的问题，左睿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已经纠结了太久，他没有答案。自己的心里是不是装着周心园？他无法确定。就像杜玉宛，虽然他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爱的是温暖。但是杜玉宛一旦出现问题，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面对左睿的沉默，周心园流下了眼泪。左睿虽然看不到周心园的脸，但是从她轻轻的抽泣声中，仍能体会到她此时的心境。还有什么比被一个真心爱上的男人拒绝更让人伤心呢？
“明天我还是不去了。”沉吟半晌，周心园说道。
“为什么？”左睿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你已经给了我答案。我再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答案？什么答案？”左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心里没有我，我再追也没有用。世事我曾抗争，成败不必在我。谈恋爱也是如此，虽然我不是很大方，虽然我会难过，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哭死、闹死又有什么用呢！”
“你还是过来吧，有些心里话我想对你说。”左睿轻声说道。
电话那头的周心园，心头一动，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要答应，“可以”这两个字还是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