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翔云 - 第137章 固执男人
杜母在外面等了两个多小时，听着里面的哭声和呢喃声，不禁痛哭失声。她不敢号啕大哭，夜太静，她不想惊动周围的人。
里面渐渐没了声音，杜母有些担心，悄悄进屋，看着床上相拥的二人，杜母叹了口气。左睿抱着宛儿，已经睡着了。
杜母推了推他，“小睿，你赶紧起来，天亮那个东西会过来的。发现你可就麻烦了！”
左睿轻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阿姨。”
“赶紧快起来吧，这都后半夜了，你还是回去吧。如果被那个东西知道了，会出麻烦的。”杜母焦急地说。
左睿爬了起来，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他说：“阿姨，您代宛儿起诉吧，跟夏凤楼离婚！”
“离婚？！”杜母惊讶地瞪着左睿。
“对，离婚！”左睿穿好鞋，轻抚着杜玉宛的脸颊，目光无比坚定。
“不行！”
“为什么？”
“现在夏凤楼一个月还给我们点钱，如果离婚了，他就不给我们钱了。没钱，我们怎么生活？小宛的病怎么办？”杜母悲哀地说。
“阿姨，您尽管起诉吧，其他的事不用管。”
“我不管谁管？”
“我管！”左睿说得极其坚定，不容怀疑。
杜母看着左睿，许久才说：“你的心思，姨明白。小宛已经这样了，她已经嫁人了，你就不要再瞎子长灯白费蜡了。小宛命不好，家境好的时候，我身体不好。家境不好，她爸生病。现在，玉辰还有两年才毕业，你让我一个孤老婆子怎么办？夏凤楼再不是人，有时过来也看看她，虽然态度不好，总比没人管强吧。”
“阿姨，我不是说了吧，我来管！”左睿坚持道。
“不用说了，你是个好孩子，小宛没好命，你看看她这副样子，还能活多长时间？她爸从不会说话，到人走了，才一年多。小宛年轻，能挺过两年就算不错了。都已经这样了，我也没什么可求的，小宛早走她早享福，不能吃不能说不能动的，遭罪啊！”
“您不要这么说，我想宛儿活着！”左睿十分固执，“阿姨，求您，明天就到法院去起诉！以后你们的生活，不用发愁。玉辰已经大了，自己能养活自己，我来照顾你们！”
杜母见他说得坚决，不由看向躺在床上的女儿。杜玉宛脸上的泪水一直在流，左睿兜里的纸巾已经用完了，只好用手去抹掉泪珠。
“小宛，你同意吗？”杜母颤声问道。
杜玉宛的眼珠儿不停地动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在场的两个人听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长长的“不——”
“你的心意阿姨领了，你快回去吧。那个牲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有一天，半夜三点又过来了！”杜母推着左睿，床上的杜玉宛泪水横流，不停地呛咳。
左睿没有办法，只好出了大门。宿舍是回不去了，门卫肯定会问个底儿掉。左睿沿着空荡荡的大街上行走，看到一家小旅馆，便想进去凑合一宿。
躺在小旅馆泛着霉味儿的床上，左睿想着刚才的一幕幕，照顾杜玉宛的心意更加坚决。
他深深地爱过杜玉宛，如果不是因为这场可怕的病，他和她会是最和谐的一对。造化弄人，她失去了健康，但他们没有失去爱。他很清楚，现在的杜玉宛，正在失去吞咽和呼吸的功能。看他费力的样子，应该上无创呼吸机和做人工胃造瘘了。想着他的宛儿就那样躺在床上，他的心如刀绞。
《浅水之恋》的版权收入已经让他成了“有钱人”，有个著名的导演已经通过周心园联系到他，想要《浅水之恋》的影视改编权，他还没有认真考虑，如果再加上改编收入，他手里的存款差不多已经六位数了。
他要挣钱！左睿翻身起来，在屋子里翻腾开来，他想找笔找纸，他要创作！他要写小说，他要有额外收入，他要给他心爱的女人治病！
晕晕乎乎地起床上班，左睿还清晰地记得头天晚上的一幕。一天的忙碌过后，左睿铺开信纸，开始给杜玉辰写信。杜玉辰是个真男人，他就应该把母亲和姐姐从苦难中解救出来！
“也许你并不知道你姐姐的病，也不知道她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困境。我听阿姨说，你从上大学，只回来过一次，因为
太远，你舍不得机票。玉辰，我们是男人，家里遇到困难的时候，咱们必须把家扛起来！前面提到你姐姐的情况，你
要着急，一切有我。你知道的，我深深地爱着她，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写完这封信，左睿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有个地方不太对劲。当看到“我深深地爱着她，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的时候，突然一张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那个一直微笑着的，嗔怪他、缠着他、跟他有过数次交集的温暖！如果真地照顾宛儿和他母亲，那温暖怎么办？
左睿犹豫了。脑子里出现的两个声音，不停地交锋，不断地否定……
活偿能让尿憋死了——以前遇到难事的时候，左睿总会想到这句话，可现在他不敢再想了，他这个大活人，还真是快被憋死了。两难之间，最难取舍，一个曾经的最爱，一个眼下已经走到他内心深处的女孩儿，哪个取？哪个舍？都不公平！
下这样的决定太痛苦了！左睿手里翻来覆去地叠着信纸，这信一旦寄出去，杜玉辰回来，杜玉宛离了婚，那就是他肩上的责任！
正两难时，外面有人敲门，左睿赶紧起身开门，只见叶健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瓶白酒和几个泛着香味儿的小菜。
“叶主任！”左睿急呼一声，赶紧让开半个身位，让叶健进来。
叶健笑吟吟地看着左睿，说：“这两天老大不在家。难得清闲，又赶上值班，过来跟你聊会天。干聊又没意思，一边聊一边整两口，这小日子再美不过了。”
“哎呀，让叶主任破费了。还缺什么？需要的话我马上出去买！”左睿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说。
“什么也不缺。我都买齐了。你坐吧，咱们整点儿。在喝酒前，我问你句话，这两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惹老大不高兴了？”叶健沉声问道。
左睿被闷住了，他惹老大不高兴？这话从何而来？他跟古明生几天都不见一次面，见面也是他作为文字材料人员陪会的时候，根本没有交谈的机会，怎么会惹他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