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瑞枫本来以为沈咏洁怒而退婚,肯定是会跟他们长兴侯府划清界限,两不干系了,结果居然还要把司徒暗香再塞给她!
司徒暗香……怎么可能?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能给司徒盈袖比……
司徒盈袖好歹是大丞相的嫡亲外孙女,司徒暗香呢?不过穷寡妇带来的拖油瓶,改了名而已,还想到侯府登堂入室?
陆瑞枫紧紧抿了唇,露出鼻子两边两条深深的鱼尾纹。
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是很想给慕容长青聘了司徒暗香做妻子的。
小杂种只配小贱人,明明是天造地设的良缘……
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做得太明显,也不能做得太过份。
当初主动给慕容长青定下司徒盈袖,她还是捏了一把汗的。
不管怎么说,司徒盈袖到底有个大丞相的嫡亲外祖父,而且那时候沈咏洁没死,司徒家虽然是不入流的小商家,但因为有了高门出身的亲娘,这桩婚事也不算特别离谱,所以她敢拍板定亲。
她的夫君长兴侯慕容辰虽然不满意,但并没有强烈反对,最后还是默许了这桩亲事。
可是现在如果马上给慕容长青定下司徒暗香这个穷寡妇带来的拖油瓶,别说慕容辰会劈了她,就连慕容长青都会跟她反目……
而她,绝对不能让慕容长青跟她离心,因为那样只会便宜了齐雪筠那个不守妇道的荡妇!
所以慕容长青的婚事,她一定要捏在手里,徐徐图之……
“这个啊,和大小姐退亲我可以做主。但是和二小姐定亲,我一个人确实做不了主。当初已经错了一次。让我们侯爷很不高兴了。这一次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我得回去跟我们侯爷商议。”陆瑞枫曼声说道,看也不看张氏。
张氏心里一紧,咬着下唇,看了沈咏洁一眼。
沈咏洁笑着轻轻推了陆瑞枫的肩膀一把,道:“慕容夫人啊慕容夫人,您当初要跟我们盈袖定亲的时候。那个果断。那个迅速,根本不容长兴侯反对!如今怎么又胆儿小了,说自己不能做主?您别说话言不由衷。给个实话吧。您到底是喜欢暗香呢,还是不喜欢?”
陆瑞枫扯着嘴角“呵呵”两声,敷衍道:“喜欢,我当然喜欢暗香了。暗香是个好姑娘。”
刚才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暗香比盈袖好,怎么可能马上就自己打自己的嘴呢?!
“喜欢?那就好办了。喜欢她。就把她娶回去!不愿意把她娶回去,那就是不喜欢她!——您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两面三刀、低三下四的贱人吧?那多伤您和善仁德的名声啊?您说是吗?”沈咏洁字字句句扣着陆瑞枫爱名声的毛病。不许她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陆瑞枫被沈咏洁挤兑得汗都要冒出来了,张口结舌拧着帕子,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我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我得回了侯爷才能定夺。”咬紧牙关,不肯再轻易许婚。
沈咏洁微微一笑,回身对沈嬷嬷道:“把慕容世子的庚帖给张姨娘。还有长兴侯府的三书六礼,也给张姨娘送去收起来。”说着看了沈嬷嬷一眼。
沈嬷嬷在心底叹息一声,赶紧回去将昨天找出来的东西送到木樨亭。
昨天他们还指着这些东西成亲呢,今儿就要退婚了。
在场的宾客顿时来了兴趣,打点精神看着这出好戏。
“既然已经退婚,我也把盈袖的庚帖还给你了,长青的庚帖当由我带回去,你怎么能给别人?”陆瑞枫当然不干了,上前伸手要慕容长青的庚帖。
“慕容世子的庚帖,我已经给张姨娘了。如果你们侯爷不愿意,让他来找我们老爷来拿。”沈咏洁就是不肯如陆瑞枫的意,总不能什么便宜都让她占了。
想定亲就定亲,想退婚就退婚,以为她是皇后娘娘呢?!
何况就算她是皇后娘娘,沈咏洁也不买她的帐!
将这些事情吩咐清楚,沈咏洁又对张氏眨了眨眼,道:“张姨娘,还不快去找老爷报喜?我给暗香找了这么好一个婆家,你该谢谢我才是!”
张氏闻弦歌而知雅意,马上明白过来:这件事要成,肯定要司徒健仁出面!
张氏忙对沈咏洁行了大礼,道:“多谢夫人成全!”说着,拉了司徒暗香就走,到外院去找司徒健仁说话去了。
沈咏洁看也不看一头汗水的陆瑞枫,只望着张氏和司徒暗香的背影微笑。
这桩亲事,只要张氏说与司徒健仁听,至少成了一大半。
为了张氏这个女人,司徒健仁连杀妻这种丧尽天良的事都敢做,更别说只给她的女儿找个婆家罢了!
只要司徒健仁的要求不过份,在这东元国内,自然有人会出各种力,帮他达成心愿……
所以沈咏洁只提醒了一句,张氏就赶紧去外院找司徒健仁拿主意去了。
司徒健仁被人从宴客的外院花厅匆匆叫了出来。
听张氏说长兴侯府跟司徒盈袖退了婚,而夫人沈咏洁想把司徒暗香嫁到长兴侯府,简直喜得要晕过去,连声问道:“当真?当真?你没哄我吧?夫人会那么好心?!”
这下子,他是确实相信,沈咏洁完全忘了当初她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在他心底提心吊胆两个多月了,生怕什么时候沈咏洁就要跟他反目,要对付他……
现在他肯定沈咏洁是不记得他当初对她做过的事,所以就更加高兴了,哈哈大笑道:“这真是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亲生女儿刚退了长兴侯府的亲事。
张氏见他这样高兴,也跟着笑了一回,然后拉着他走到僻静的地方,低声道:“老爷别高兴得太早。长兴侯夫人虽然跟大小姐退了婚。但是并不愿意跟我们暗香定亲。”说着,就在司徒健仁面前哭了起来,“我知道他们是嫌弃暗香的出身,可是我没有办法,谁让我遇到老爷的时候,已经成亲了呢?”
这话说得司徒健仁浑身上下骨头都酥了,他将张氏搂在怀里连声安慰。一叠声地道:“我的心肝儿!别哭!别哭!你放心。我去找人,让吕大掌柜找人,去长兴侯那里说项。到时候。我给暗香多多陪送,比给盈袖的陪送还多!”
张氏这才破涕为笑,伸出一根葱管一样的手指在司徒健仁的胸前点了点,道:“老爷可别哄我。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老爷了……”
“你老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司徒健仁豪气陡升。忍不住将张氏拉过来,在她耳边道:“……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儿子?只要你生儿子,我的这份家私都是你们娘儿俩的!!”
张氏打了个激灵,抓紧了司徒健仁的胳膊:“老爷。您是说……?”
“现在暗香的终身有了着落,你最重要的事,就是生儿子了。”司徒健仁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要生了儿子,我的一切都是你们母子的!——正室位置算个屁!”
张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吃了那药好几个月了。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她都快愁死了。不过这个时候,她是不会告诉司徒健仁真话的。
“老爷,生儿子这种事,我一个人可不行。您少喝点儿,晚上早点回房。”张氏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脚步,回头媚眼如丝,斜睨司徒健仁。
海棠树下,张氏的笑容比树上的海棠还要艳丽夺目。
司徒健仁晕陶陶地走回宴客的大厅,眼睛都快发直了。
他刚一离开宴会花厅,这边的人也得知了内院刚散出来的*辣的新消息。
“哎!唐兄,你知不知道,司徒府的大小姐,刚刚跟长兴侯府的世子退亲了!”
“啊?真的假的?不是说婚期都定了吗?刚才慕容世子还说明年成亲?”
“切!你听他的!你忘了?刚才慕容世子只打了个花呼哨就走了,根本就没有留下来坐席。我当时看着就觉得不对劲……”
“这倒也是。明明先前在门口还好好地,他去了一趟内院出来脸色都变了,看来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哈哈,这事儿我知道!刚才我那夫人的婆子出来给我传话,让我少喝点儿,顺道说了内院的热闹事儿!——这一次啊,又是妹妹截了姐姐的胡!”
“快说快说!”
一群平日里正儿八经的男子突然变身喜爱八卦的三姑六婆,把内院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
张家二房的三少爷*全一听是司徒盈袖退亲了,马上嚷嚷道:“一定是那司徒家的大小姐不守规矩!不然怎么人家侯府不要她了?”
“就是就是!被退了亲的人,都是有毛病的人!以后肯定没人要!”跟司徒盈袖曾经有过过节的唐安侯府二少爷唐海浪趁机埋汰司徒盈袖。
谢东篱听了,缓缓站了起来,背着手,静静看着唐海浪。
他的脸色越来越冷峻,目光如有形质,渐渐压得唐海浪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缩了头就想躲出去。
谢东篱往门口一站,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出口,眼神往花厅里一扫,喧闹的花厅顿时静了下来。
谢东篱漠然出声:“……我也退过亲。”
“敢说我们才高八斗、英明神武的谢大人有毛病,没人要?!——唐海浪,你死定了!”跟着来凑热闹的南郑国二皇子郑昊看热闹不怕台高,敲着碗大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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