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开了。
潘乐目光触及里面的场景，手险些把门给扣掉。
低矮的灌木和巨大的芭蕉树遮挡着一排过去的温泉，热气升腾，恍若天成如瑶池一般，熏得其中池里的男人脸红耳红。
这不正常的红，可能是热气熏的，也可能是因为“佳人”在旁。
潘乐几乎是瞬时就下定论自己走错位置了，她选的是室内私汤，而不是这种可供几个人一起泡澡的浴场。
眼前温泉不是公共泡池，也不是私密性好的温泉私汤。
可能是两者取其一，既想要大澡堂的热闹和私汤的卫生，又不想太多人围观。
这样的场地，极大可能就是方便一些人来娱乐淫乱的。
可能这个社会上就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光景，足够震惊普通人的三观。
潘乐极快扫了眼，目之所及都是些白花花、色衰的皮肉，她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正要离开时，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往其中一个池扫去。
那个池里有位穿着一体比基尼、腰间别着保守短裙的女人跨坐在石头上，发髻挽起，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模样。
不知道前面说了什么，此会正虚虚靠着池里的男人娇笑。
而那男人，正是徐镇明。
潘乐在离婚案中与他打过好几次交道，知道他为人并不怎么样，但没想到这男人“自由”后是有过之无不及的妄为。
都年过半百的年龄了，完全不悠着点。
从潘乐的俯视角度看去，能看到男人短胖的手臂微微晃动，看起来似是在玩水，却不知道是消失在了池底还是裙底。
池里的徐镇明听到门开的声音，抽出手笑着抬起头。
“邓总，我给你叫了位女伴——”
徐镇明的话刚说到一半，认出是她，还是穿着风凉的她，不由得玩味着改口：“怎么是潘律师？改行了？”
潘乐听到他狗嘴吐不出象牙眉头不由得皱起，也就顾不得那一声“邓总”。
“言语骚扰他人，属于性骚扰一种，徐镇明你不会还想着出一次名吗？”
徐镇明与她也没什么好语气：“我怎么骚扰你了？你出现在这里，我问候朋友一句是热情，是不是？”
潘乐摇摇头，蔑视地嗤了一声：“你这种人不配当我朋友。”
徐镇明收起假客气，提醒她：“案子都结束了，做律师的，还是要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给你面子你就蹬鼻子上脸，你这样是混不好的，买卖不成仁义在。”
潘乐冷笑一声懒得理他，转身要走，余光无所谓往旁边一瞥。
她瞥见一截精悍的小臂搭在池边的石头上，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垂着，至于正脸，则被一株茂密的富贵竹挡了个一干二净。
她顿了顿，此刻忽地想起徐镇明刚刚的那一声“邓总”，同名同姓的人多，但能称得上“邓总”，手又能看得过去的，应该是不多的。
她眼珠转动，犹豫着往旁边走了两步。
果不其然，邓霍的正脸即刻映入眼帘。
此时他眼眸漆黑，如幽潭暗礁般，也从池子的那边看过来。
两眼相对。
沉默了半晌。
潘乐扯出一个笑来，阴阳怪气：“原来邓总也在啊，泡得舒服吗？”
好像也不奇怪吧，她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说。
天下乌鸦一般黑，邓霍平时再怎么绅士礼貌，作为一个男人，终究是下半身动物，端的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邓霍抿紧唇，看似并不打算吭声，眼神却一直在暗地里上下打量她。
到了末了，忽地叹了口气，低低开口：“过来。”
他声音里有难得的放低姿态，徐镇明听了都不免得心里一惊。
潘乐在气头上，只当他是和以往一样对她轻浮。
她怒气更甚，咬牙拒绝：“不了，这水我嫌脏。”
这话邓霍听得又是眼眸一暗。
门边上的潘乐已经毅然而然转过身往外走。
他端坐着，并不起身，借着水的遮挡调整身体的异样时，她人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在另一个池子里的徐镇明围观了两人的一番话，心里对两人的关系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顶峰。
不过，他是往情人关系方面去想。
潘乐的拒绝看起来太有点不识情趣，但说不定有的人就是吃泼辣这口呢？
要不然邓总怎么会对一些凑上来的那些货色不感兴趣呢？
鉴于此，他今天还特意叫了一位擅长于半推半就的高手女士。
说实话，以他的经验来看，确实有劲。
他虽然喜欢柔顺乖巧的，不过偶尔改改口味也是不错的，若不是他心有余力不足，他指不定还乐得和这些有棱有角的风尘女子玩。
让他想不到的是，泼辣女子还没来，先来的反而是潘乐。
徐镇明当下也顾不上与佳人戏玩，人一走便按捺不住心情想问个清楚。
“邓总，这小律师你认识啊？”
邓霍冷眼扫过去，说了一句：“我老婆怎么会不认识？”
他这话一说完，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徐镇明叫的女子来了，不见人影反闻其声。
“哎呀，今天这是谁来了啊，那么大的架子，休息日都要我出来。”
*
潘乐气咻咻地一路回赶，心里狂骂邓霍这个下半身的东西。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能和徐镇明混的人，能有多清白？
一心不能二用，她骂人的同时忘了看指示牌，原本就不识路的她彻底迷路，最后只能打电话求助了工作人员。
不得不说，这里的服务还是挺好的。
电话里的工作人员问了她名字后立马就来接她，见到她人后，更是连连道歉，说些工作不到位很抱歉的话。
“没事没事。”潘乐勉强消了三分气。
又问：“刚才我走到了一处地方，不知道是走到哪里了？是怎么回事？”
服务员一听，很了然地说：“女士，你要去的是温泉私汤，你应该是走到室外的私人浴场去了。”
有什么区别？
潘乐问出了口。
服务员笑笑，应该是出于工作需要要保密的，所以不能说下去。
潘乐不为难打工人，也就打住了口。